叶青桑觉着她说得很有道理，电话打通后，过了半个小时，别墅里的水电和煤气很快恢复到正常。

钟翊在电话里问她：“能不能到你那里去讨一杯下午茶？”

叶青桑沉默了下，说：“行！”

挂断电话后，叶青桑煮了一壶咖啡，准备好了牛奶和方糖。

之后，她又上了趟楼，站在自己的衣帽间门口，看着里面长长短短的衣服裙装，仔细挑选了会儿，换上一条白色羊绒秋裙，搭配一条民族风的流苏披肩。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又把披肩给撤了下去，只穿着羊绒裙。

钟翊很快就来了。

以前他是唐家的常客，有时候来找唐筝，有时候来找顾绵绵，却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找叶青桑。

这栋别墅目前是她和唐筝同住，一周才会请钟点工打扫一次，所以没有顾家人住着的时候整洁，但是却格外温馨：

院子里多了秋千架子，还有少女心的小风车。宽敞的客厅里，也多了好些花，看上去生机勃勃，三个姑娘的合照摆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上。

“很感谢你帮我解决了这个麻烦！”

叶青桑端了杯咖啡给他：“要不然的话，我可能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钟翊接过她的咖啡，没有喝，一直捧在手里。

上好的骨瓷咖啡杯，暖融融的，他苦笑了下：“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两个也会用到这个‘谢’字！”

“时移世易啊”，叶青桑微微叹息了声：“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很多事情，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四年，从他们中间流淌过去的，也不仅仅是一千多个日夜！

“当年为什么要走？”

钟翊沉默了许久，才终于问出了困扰他多日的问题。

就算是这张脸毁了又怎么样？

他有钱，完全可以送她出国，花钱帮她修复这张脸——

即便修复不了，她也依然是他最爱的采薇。

她的那张脸，他固然很喜欢，但是更喜欢的，却是她深深铭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和善良，哪怕对待情敌唐筝，也始终是温和友善的。

可是四年前，她离开了他。

没有一句告别，也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叶青桑沉默着，眼前却蓦地浮现出另外一张面孔来。

她递给自己一面镜子，惋惜道：“真是太可怜了，原本多美的一张脸啊——鼻子那里好像是需要重塑，光是植皮不管用的。唉，我们家钟翊，可能没有这个福分……”

那次，叶采薇第一次，很失态地摔了镜子，缠满纱布的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尖声嘶喊起来：“啊……”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也没有谁在被毁了容，又被如此刺激之后，仍可以淡然处之！

毁掉叶采薇容貌的，是那些硫酸，而让她彻底崩溃的，却是那一句句话，字字诛心——

她不够坚强，也不够成熟！

“钟翊”，她忽然开口：“你——你其实是可以接受没有我的日子的！”

她消失的这四年里，他和顾绵绵，不是也一样可以谈着恋爱，照常生活么？

爱情这东西，是最不能高估的！

叶青桑深深吸气，嘴角扯起一丝苦笑来：“钟翊，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爱我——难道不是吗？”

钟翊沉默下来！

当初他答应和顾绵绵在一起的时候，是因为他以为：采薇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老天爷就是喜欢开这种残忍的玩笑。

他忽然自嘲地笑笑，将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像喝酒一样：“你说得对！”

宁县的天气很好，上弦月，天幕像是一块高档的蓝黑色丝绒，又被洒上了一把碎钻——

唐筝从书本中探头出来，就看到这样的天色，微微扬起了唇角：好天气，好兆头，她一定会赢得很漂亮！

她愣神的时候，手机又一次响起，仍旧是那个号码。

“明天晚上”，对方说：“建国大厦四楼，我在那儿等你——你一定要注意，别被人跟踪，不然我们俩就得一起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