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对自己的安全极为重视,他的身上少了一点乱世枭雄的豪气,但却充满了老谋深算的谨慎,带路的三个小太监每天都会更换,他们每一个都是李忠的亲信,但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只认识自己负责的一段路,三个人的组合是由李忠随即选出来的,传言说没有人能在宫里看到两次同一个领路太监。何风一进门看到的是李忠的背影,这个背影佝偻,弯曲,一动不动让人无法确认他到底是不是李忠,甚至不能确认他到底是不是活着的人,背影不说话但何风没时间与他僵持,何风只能率先开口“公公,出大事了,卑职特来向您禀报!”
背影还是没有说话。
“据卑职调查,河谷的紫风避金堂近年来与吏部尚书刘大人交往密切,并且一直在大量敛财,恐有异动,卑职担心他们会对公公不利。”
“对咱家不利管何大人什么事?”背影终于说话了,声音嘶哑让人耳膜发麻。
“公公,卑职确实一心为公公考虑,现在整个朝廷都仰仗公公,卑职又怎敢不尽心竭力?”何风此时万万不能将奸细的事说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忠怪笑了两声“说的好听,咱家也派人去找过你,那时候你不来,现在你却来了,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弄死了人家副堂主的亲叔叔,现在是想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吧?不是我说你,人家每年都是给朝廷上贡的大户,你这样是不是太狠了点?”
原本因为担心李忠已经听到风声而担心不已的何风现在算是彻底放下了心来,当你想下一盘棋的时候,如果被对手看清了你的虚实,你就会从下棋者沦为棋子。李忠没有细想,正中何风下怀,但他仍然装出一副做贼心虚又正巧被一语道破的窘相,一边啄米一般的磕头,一边讨饶“卑职该死!卑职该死!卑职不该欺瞒公公!但卑职说的也绝没有半句虚言,刘庸日益坐大,不除掉紫风避金堂断了刘庸的财路,恐日后养虎为患啊!”话说完了,磕头可没停下,一句话的工夫何风就已经见血了,看着何风瑟瑟发抖的样子李忠十分满意,摆了摆手“行啦,别磕了,咱家又没说你什么,一个江湖帮派没了就没了,也没多大事儿,说吧,你来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回禀公公,卑职不奢求劳烦公公,只求公公点头答应,卑职自有对付他们的办法。”“还当什么事儿呢?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你要是能顺手再弄死几个刘庸的人,咱家重重有赏!”“谢,公公。”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何风从宫里回到府中,叶明心问他去哪了,何风回答“当狗去了。”
何风向李忠告了三个月的假,交代好锦衣卫中的事务,便带上叶明心与风铃准备前往河谷,仅仅三个月凭借何风等三人想要将紫风避金堂连根拔起实在是难于上青天,当何风提出要三个月的时间时连李忠都吃了一惊,李忠反复向何风确认之后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可是李忠看何风的眼神却是变了,之前李忠看何风时,眼神中有欣赏,有喜爱,可现在却多了一丝轻蔑,连李忠都认为何风这次过于狂妄了。可何风没有办法,他不是不想要更长的时间,但须知夜长梦多,事情拖得久了恐有变故,弄不好就会祸连九族,死无葬身之地!三个月并不是何风认为能完成任务的时间,而是何风认为秘密能够隐瞒的最久时间。何风,风铃与叶明心三人背起行囊,翻身上马,就在马上要出发的前一刻突然有人高声喊道:“何大哥!等一下!等我一下!”老远就看到一骑绝尘,上官蒙瞳一身干净的短打,骑着一匹踏云踢霜马从远处飞驰而来,待到近前,何风问道:“兄弟何故来此?”
上官蒙瞳大咧咧的一笑“家中老爹又逼婚了!我听闻兄长告了长假,想来是有事要办,不如带着我,你我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何风心里高兴嘴上却不说,皱着眉毛斥责上官蒙瞳“胡闹!你可知我所谓何事?要命的勾当!我怎可携手足赴死?”
“大哥,自上次一别我也暗暗的调查过,你的目的我心中了然,但只你一人断难成事,愚弟不才,愿与兄长一同撑起锦衣卫的未来!”
何风虽然是客套,但他是真的被上官蒙瞳感动了,殊不知锦上添花者如海如潮,雪中送炭者伶仃数影,上官蒙瞳此时,何止是雪中送炭,他愿意与何风共赴黄泉!父亲逼婚实属子虚乌有,上官蒙瞳只是想找个说辞,避免大家过于动情。何风心知上官蒙瞳用心良苦,也不戳穿,拍了拍上官蒙瞳的肩膀,四人骑着马并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