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灰脸色一变,对原柏零说:“你用剑气打他一下。”
“我打他?”
“放心,只管打,打坏了我负责。”
原柏零迟疑片刻,站直了身体,运功将全身的真气凝结到右手食指,形成一股锋利的剑气,射向二黑。
半透明的剑气冲到二黑的面前,“噗”的一声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原柏零问。
卢灰说:“看来上次在门口我没有看错。”
他第一次带二黑来宿舍的时候,沈南玲曾经施出一个火焰掌,当时卢灰忙退让开了,火焰掌打到了二黑身上,二黑却毫无反应。本来卢灰以为是火焰掌距离有限,可现在证实了是二黑自己扛下了那一掌。
“唯心教的教主之所以能在教中服众,地位还那么高,除了教主本身的人格魅力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历任教主的功夫都深不可测。每一代教主更替时,都会将全身功力传给下一代,这也就是说现在井长阳全身的功力都在二黑身上。”
二黑完全听糊涂了:“你们在说什么,电影剧情吗?”
原柏零没理他,而是问:“那他现在就是开了金手指的武林高手?”
“他继承的只有真气,没有内功就发不出来,顶多只有自保的作用。打个比方来说他现在就像顶着一个防护罩,普通的真气攻击对他来说完全免疫,不过要是用刀刀叉叉,随随便便就能把他捅死。”
可他没有死,还差点被当成了杀人凶手。
原柏零思索了片刻问:“他身上的真气能弄出来,传到其他人身上吗?”
“别人是没办法,但如果他把唯心教的高级内功练熟了,就可以再把真气传出去,但修炼的过程少说也要十年二十年。”
原柏零心想,如果二黑杀死皮海的罪名被坐实了,没准就要被关个二十年甚至无期,也许幕后黑手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只除掉了当马前卒的皮海,把二黑这个“宝贵资源”留了下来,想等着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开发挖掘。
至于拍花絮那个线人被杀,或许是因为他跟二黑的关系不错,又有偷拍的习惯,幕后黑手怕二黑和井千风身形相似的事从他那里曝光,所以干脆也杀人灭口。
可二黑还活着,他顶包的那个真正的井千风又在哪里?是死了,还是被藏起来了?真正的井千风没有继承到井长阳的功夫,就算当上教主也是个废柴,早晚有被人夺位的危险。
夺位的要么是井诺,要么就是常君。他们一个野心勃勃想当东方不败;一个被家族背弃,想必多多少少都有些怀恨在心。
可如果凶手是井诺,她为什么要主动把花絮的事说出来?毕竟二黑还下落不明,她就不怕有人把花絮的背影跟他联系起来么?
如果凶手是常君,他一连杀死了皮海和线人,这两个都是剧组里的人,尤其皮海还是他的御用道具师,关系亲密到只有他去认尸……兔子也知道不吃窝边草,他就不怕因此惹来怀疑?哪怕没有实证定罪,在江湖上也难免要遭人非议。
原柏零看向同样也在深思的卢灰,问:“二选一,你比较倾向于哪一个?”
他斩钉截铁地说:“不是井诺。”
井诺是有野心,但她的野心换个说法也可以说是理想。她是个孤女,无依无靠又生性刚强,所以比任何人更想追求一个华丽的立足之地。但她本性其实单纯直白,从不耍什么虚伪的手段,否则不会那样肆无忌惮地张扬自己的心思,也不怕树大招风。
就算卢灰曾经被她打个半死,还是要说:“她不会杀人。”
为了达到自己的欲望而杀死无辜的人,在江湖上是最为人不齿的手段。
武林人学武不是为了恃强凌弱,而是为了追求一种武学境界,就像有人喜欢竞技体育,有人喜欢音乐,有人喜欢艺术,它能让一小部分人功成名就吃穿不愁,但更多的人甚至不能靠它为生,全凭着一腔热血奉献和燃烧自我。
要在武林上得到一定的地位,靠的也不是武功的强弱,或者出身和权势,而是要以武德服人。
就像卢灰的曾爷爷,他被称为武林泰斗,祖上却没出过任何名门,功夫只是上品,远不算极品,家产也就是一栋旧私房加一家面馆,徒弟虽多但都是混迹在别人的武馆里。他有空会去四处走走指点别派的后辈,自己却连个门派势力都没有培养过。但他对江湖后生的指点和提携,他随手施下的点滴恩情,他日夜种下的善果每个武林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的品性修为和为人处世在武林人眼中象征的是一种正道,一种公义,和许许多多后辈仰望追求的一个“侠”字。
井诺是在卢家长大的,也受过他曾爷爷的教诲,嘴上虽然霸道,但心里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要是她想靠杀人耍手段来当上教主,那还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原柏零说:“那就假设凶手是常君。他记恨井长阳,想要夺位当教主,所以先杀了井千风,然后找人扮演他去继承井长阳的功夫。再杀了帮他出面的皮海和认识二黑的线人,还把皮海的死嫁祸到二黑身上……你不觉得这个过程有点问题吗?”
卢灰想了想道:“你是说多此一举?”
如果常君贪图二黑继承的真气,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软禁起来,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把他送进监狱?
他又说:“常君想夺位,其实根本不需要做那么多事,除掉井千风就可以了,因为他在血缘上是适合的继承人选。但井诺不同,她只是井千风的老婆,还是只有一纸婚书、名不副实的老婆,她的对手不仅仅是井千风,同时还有常君。”
卢灰犹豫了一下:“你是在暗示我,她绕那么大圈子,还给我们花絮当线索,是想嫁祸常君?”
“不是暗示,是明示。”原柏零用指背敲了敲桌面,“推理的部分该告一段落了,现在是不是该三堂会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