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扬冷笑一声:“好,我倒想看看你的功夫是不是配得上你的傲气。”他转头冷冷瞥了一眼李栩与旁边的白盈玉,才道,“此地动手施展不开,打起来也不痛快,你随我来。”
说罢,他举步便走,侧耳听身后动静,只当孟离未必敢跟过来,便可再出言讥讽。殊不料身后孟离未有半分迟疑,脚步紧随而来,倒叫他有了点不情愿的佩服。
后面,司马岱抱歉地朝李栩和白盈玉连连拱手,却又不敢出声,怕被前面的爹爹听见。李、白二人顾不上搭理他,快步跟上孟离。
虽然大雾笼罩,但司马扬来过东篱院不下几十次,自是轻车熟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直走到湖边一片平整的青石空地上。
“岱儿,去把兵器架搬出来。”司马扬命道。
司马岱呆了呆,爹爹以往来东篱院小住时都在此练功,兵器架就在旁边屋子里,可……那绝对不是他搬得动的玩意儿!
司马岱磨磨蹭蹭地走到放置兵器架的屋子里,不停地左右张望,也没在近处找到家丁,只好认命地试着去拖动那沉得要命的铁玩意。
铁器自青砖上刮过,发出极其难听的声音,更可怜的是,这个声音非常短暂,因为司马岱实在是拖不动。
司马扬脸色变了变。
孟离开口淡道:“我不用兵器也可,不必麻烦令公子了。”
年轻人未免也狂得太厉害了,呆会儿要好好杀杀他的傲气才是。司马扬心中恨恨暗想着,扬声朝司马岱道:“拿两杆枪出来。”而后转向孟离,冷声道,“当年都督一杆银枪,技压全军。你莫要告诉我,你不会使枪。”
一杆银枪,技压全军——孟离怔住,不由得心驰神往,爹爹当年何等风资,可惜自己竟无缘得见。
“到底会不会?”司马扬见他不答,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孟离方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会一点。”
此时司马岱已经取了枪出来,先恭恭敬敬地递给司马扬。司马扬接过,随手一抖,劲风卷过,卷开了些许雾气,白盈玉看见司马扬手中的长枪尖端寒光凛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孟离也已接过司马岱递上的另一杆长枪,听见身后白盈玉传来的动静,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吩咐道:“湖畔风凉,小五,带阿猫到屋子里去。”
白盈玉本想拒绝,又生怕自己在此地碍事,正在犹豫不决中,便听司马扬道:“岱儿,你也进屋子去,刀枪无眼,免得伤着你们。”
司马岱应了声“是”,犹豫片刻,鼓足勇气道:“爹爹,刀枪无眼,你们……你莫要伤了孟大侠才是。”
闻言,孟离与司马扬几乎是同时“哼”了一声。
司马岱见状,未敢再多言,依言避到屋中。三人皆站在门口处,屏气观看。
司马扬不再多言,手中长枪一抖,枪尖朝着孟离直刺过来,虽然招式颇快,但却仅用了三成功力,也是因怕当真伤了孟离。从枪尖挟带的劲风中,孟离如何会察觉不到,当下也未尽全力,侧身让开,轻轻一拨,将他的力道卸开。
两人你来我往,枪影交错,劲风呼呼,雾气虽被带开,但地上积雪被劲风卷起,在两人身遭形成一团白雾。李栩看得出两人皆未尽全力,便知司马扬并无伤二哥之意,当下便放心了许多。见司马岱呆呆盯着看,他便凑过去,奇道:“你不是不会功夫么?看这么认真做什么?”
司马岱紧张地咽下唾沫,才压低声音道:“我看我们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停手才行,万一伤着了……可了不得,了不得……”
李栩好笑地问道:“那你希望谁赢?”
司马岱连连摇头道:“习武也不过就是强身健体,谁高谁低又有何妨。我最厌那些整日里打打杀杀争强好胜的人。”
“这话你得和你爹说才有用,阿猫,你说是不是?”李栩坏笑道。
他们身旁,白盈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纷飞雪尘中的那个青影,压根没听见他们说的话。虽然一直都知道他功夫很好,可这还是她头一遭看见他与人动手。招式劲道,她一概都看不懂,只看得见他身形飘逸,银枪破雪。因为目盲,他全凭耳力,微微侧着头,脸上神情比起平常更加专注,却不见丝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