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蕾无奈,只得略略提高声音,复说了一遍:“我把他双目弄瞎了。”
这是今夜白盈玉第三次哑然无语,可这次她却是真真正正被惊着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怎么也想不到,孟离的双目竟然是被唐蕾毒瞎的!
司马岱同样瞠目结舌,他没料到会是如此严重的事情。
“你、你为何要弄瞎他的双目?”白盈玉已经难以掩饰声音中的愤怒。
“意外,真的是意外!我又不是故意的!”唐蕾加倍地委屈起来。
“我记得孟二哥说过,他的双目是在七岁那年被人毒瞎的,你……你怎么那么狠毒,他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原本对唐蕾的同情荡然无存,她只觉得孟离对唐蕾还算客气了。
司马岱在旁,疑惑地问道:“孟大侠七岁的时候,唐姑娘,那时候你多大?”
“四岁。”唐蕾蔫蔫地道。
“四岁!四岁你就懂得下毒害人了?”
“就是因为太小嘛……那时还没人教我怎么用毒,我怎么知道那毒粉撒上去眼睛会瞎,还以为洗洗就行了。”
“你……年纪小也不能胡闹!那可是眼睛,孟二哥这辈子都看不见了!”纵然知道她当时年纪尚幼,可白盈玉还是无法谅解。
唐蕾扁扁嘴,气恼道:“那你让我怎么办?就算我把眼睛挖出来,也没法让他双目复明啊。再说,我也向他赔过不是了,爹爹还罚我在家关了足足半年。”
“你……”白盈玉直摇头,“便是将你关上十年,那又有何用?”她心中替孟离难受,不愿多言,朝两人草草施了一礼,便快步离去。
唐蕾气恼,瞧向司马岱,后者满面惶恐地直摇头:“唐、唐姑娘,我看这事不好办……”
知道指望不上他,唐蕾跺跺脚,亦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水光之中。司马岱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他素性喜热闹,现下人走得一个都不剩,顿时深感凄凉。他独自蹲下来,取过纸钱,在火盆中烧着……正巧池面上刮来一阵风,吹得灯笼左右摇摆不定,纸钱灰烬亦飞得满天,再转头看见案台上香火燃尽,那碗水被风吹得起了阵阵涟漪,仿佛有了灵性一般……
瞳仁猛地缩了一下,司马岱抑制不住心慌,抬脚就想跑,却有一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撞了个正着。司马岱一骇,抬头望去,顿时目瞪口呆!
“爹!你怎么来了?”他战战兢兢地叫道。
花厅外雾气浓重,两丈外便几乎看不见人影。纵然日头已经出来了些时候,可因天工山庄是在山谷之中,故而雾气颇难散去。
李栩看着端送早食的丫环们一个个自雾中走出来,感觉甚好,低声朝白盈玉道:“你看这景象,咱们像不像在天宫里头?”
看他这般善于自娱自乐,白盈玉不由微笑,也看着那些丫环暗自想象了一番,嫣然点头:“还真是挺像的。”
“我要是当了神仙也不过如此了。”李栩满足地道,“早知道,我就应该修道去。”
孟离淡淡道:“神仙不能吃五谷杂粮,你受得了?”
李栩愣了一下,摇头道:“那我得再想想。”他起身想帮二哥盛碗糯米粥,勺子却被白盈玉接过去,示意她来,他正好乐得清闲。
这些日子都在一起用饭,白盈玉大概明白了孟离的用饭习惯,比方说:筷子摆在右手侧,距离碗三分;碗摆在身前,与身子距离也是三分等等一些习惯。她替孟离盛好粥,细心摆好,见粥还冒着热气,忍不住提醒一句:“慢慢吃,还有些烫。”
孟离轻轻地“嗯”了一声,用勺子边搅动边吹着热气,果然慢慢吃着。
白盈玉又顺便替李栩也盛了一碗,最后才给自己盛。三人正吃着,门口脚步声又响……李栩回头,忙招呼道:“司马公子,起得早啊!快来一块吃。”
司马岱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我不吃了,我是来向诸位辞行的。”
“你要走?才来没两天啊!”李栩奇道。
白盈玉也觉得奇怪,望向他,关切地问道:“公子怎么突然要走?”
“我也不愿走,可是……唉!与你们在一块,又有趣又能长见识,我也想多留几日。”司马岱遗憾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