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脚下。
白盈玉蹲在地上,把不慎掉落的竹筷捡起来,放到木盆内,拿到门外水井旁,然后摇轱辘打水。虽然苏倾人很好,几乎包办了所有家务琐事,可她还是想尽其所能地多做些事情。做饭做菜,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她想,洗洗碗筷总不至于很难,故而三人用过饭后,她便主动请缨,将碗筷拿到井边清洗。
光是摇轱辘,她就折腾了半天,那一桶水,比她原想得要沉得多。幸而井水还带着暖意,并不冷得扎手,她蹲在地上一件一件仔细擦洗。一条百无聊赖闲逛的流浪狗晃荡过来,半点也不怕人,倒是把白盈玉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呆呆地看着那条狗嗅了嗅地上洗好的碗筷,然后失望地离开。被狗嗅过,还是一条那么脏的狗,她认命地又打了一桶水,把碗筷重洗过一遍,这才端着木盆回去。
屋中无人。用过饭后,唐蕾便拉着苏倾出去,说是要去邻镇瞧个朋友,据说还是个捕快,中午也不回来。横竖还有馒头好几个、腌菜几坛子,中饭便让白盈玉自己将就对付着。摆好碗筷,又把灶台抹了一遍,白盈玉净了手,回到屋内,左右无事,便坐着怔怔发呆。
她实在很羡慕唐蕾,相较之下,唐蕾过得比自己要有趣得多。而唐蕾终究是要走的,她明白。苏公子人再好,自己也不能厚颜无耻地继续住下去,还是得先谋个生计,然后尽早找一处自己可以落脚的房子。
她的手正抚在被面上,粗糙的绣工让她微微皱眉,转而想到大概此地并没有好的绣娘,自己也许可以揽些活计来做,又或者绣些帕子、枕套出去卖,只要有人肯买,也算是有个进项。
可若是没人买,那又该怎么办?她轻咬下嘴唇,想起当初孟离的话,他一心想把自己嫁出去,倒也并非没有道理。除了嫁人,她一个弱质女子,想要独自活下去,又谈何容易。
黯然神伤片刻,她复打起精神来,对着铜镜略收拾了下自己,决定到小镇街面上去走走,也好了解下刺绣的行情如何。拉开院门出去,再将门锁好,她往街面而去。
碧竹掩映,房门紧闭,女子的抽泣声不绝于耳。孟离伸手摸了下旁边沙漏的刻度,眉头皱成铁疙瘩:外间两名丫环已然哭了将近一个时辰,他此时方明白为何不是号啕大哭,而是从始至终地抽泣,想来是为了节省力气,好再多哭几个时辰。她们还能哭下去,他却已经听不下去了,深悔昨夜不该一时心软让她们进来。若换成别人,倒也好对付,可偏偏是两个姑娘家,而且还一点功夫都不会,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别哭了!”他推开房门,烦躁地道,“有完没完?”
“公子,是不是我们哪里伺候得不好?”丫环们哽咽着,重复着一千零一遍的问话。
孟离不理,直接问道:“司马扬究竟许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非得赖在这里不可?”
“我们是自己想留下。”
孟离一个手势截断她的话,干脆地道:“快说,否则我就告诉他,你二人是因为手脚不干净,所以被我撵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