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微微一笑,心底泛起几分苦涩,若早知有今时今日,他当初就该对她好一些。现下她孤身在外,又不知还要经历多少困苦。
小玉蹲在他脚下,“喵呜”叫了一声,又拿脖颈在他鞋面上直蹭。
挂在廊下的金铃乍然叮当作响,小玉被骇得猫毛直竖起来,一跃跳入孟离怀中。孟离将衣袍放好,抱着小玉走出房去。
自山下到这里要经过一处小竹桥,金铃与小桥之间有暗线相连,金铃响,则说明有人过桥往这边来。金铃响得频繁,可见过桥之人还不止一个,孟离微微颦起眉,一时也猜不出是何人会来山中。
等了一会儿工夫,便有人叩响了外间的院门:“请问,孟离孟公子可是住在此处?”
孟离虽在门内,但因听着声音陌生,不愿开门,只答道:“他不在,请回吧。”
“不在?”外间的人迟疑了一会儿,又道,“既然孟公子不在,那么请这位公子开开门,我家老爷送了许多东西来给孟公子,我们放下东西就走。”
“你家老爷是谁?”
“洛阳司马。”
孟离眉头皱得愈发紧,怎么又是他。
“我家老爷还托我带了封信给孟公子。”外间又道。
孟离沉默片刻,朝门外淡淡道:“孟公子前阵子已经搬走,不会再来此处,你们请回吧。”
外间的人显然没料到人会搬走,急忙问道:“搬去何处?还请公子告之。”
“不知道,你们快走吧。”
门内答得非常干脆,外间的人愕然且无奈。孟离静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脚步声远去,轻叹口气,仍旧转回房去。
两个时辰之后,金铃复响起,同样急促。
难道又回来了?孟离皱起眉头。
“孟公子,我们只是做事的下人,还请莫要为难我们。”外间的人显然又重新在山下打听过,言语间认定了里面的人就是孟离。
孟离在内不吭声,突然听见门缝下“窸窸窣窣”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进来。
“这是我家老爷给孟公子的信,公子若不愿开门,好歹也得看一下信,我们回去也有个交代。”
孟离足尖一拨,把信又给扫出门去,冷道:“我不是孟公子,没有必要看信。”
似乎未想到孟离如此难以相处,外间的人愣住,过了半晌,又道:“既然公子不愿看信,那么请恕我冒昧,我这就将信读与公子听。”
说罢,果真就听见他大声诵读起来:“贤侄,一别数日,甚是挂念……”
“行了,我自己看!”孟离被弄得不堪其烦,只得又让他们把信塞进来,自取出来看。拿到手中才知道,那信竟是一方极薄的素纱,上面的字是用丝线绣上去的,大开大合,似乎循的还是司马扬的笔迹。
原来司马扬虽然从岳恒处知道孟离能摸出墨迹,心底却始终将信将疑,故而特地找来绣女,照着自己的笔迹逐字逐句地绣了出来。
孟离阅完信,眉头微松。他原以为司马扬的来信必定又要说些他现下不想知道的事情,所幸的是,信中只是些寒暄问候,倒未有只字片语提及当年之事。想来这是师兄岳恒劝解之故,孟离暗道惭愧,开了门请外间的人进来。
半盏茶的工夫之后,他后悔了。司马扬让人送来的东西非常多,吃的、穿的、用的……孟离一一谢过,但又都婉言谢绝,来者倒也不与他推脱,直到最后——
“老爷说过,若是孟公子不喜欢这些东西也不要紧,只是一定要把这两名丫环留下伺候公子。”
孟离愣住,他虽然自脚步声中听得出进来的人中有女子,但实在想不到竟然是司马扬准备送给他的丫环。
“我不需要丫环,一个都不用。”他坚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