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白盈玉想起自己的爹爹尚在其中,不禁有些难过,只是下葬之后,须得三年方可殓骨,此时她亦无法可施。
“等过三年,咱们再上京城来,把你爹爹也接回去。”孟离又道。
“嗯。”见他如此体贴,白盈玉心中暖意融融,轻声应了。
两人慢慢往回走。
此处乱葬岗本是人迹罕至,却有几个捕快打扮的人押着一名犯人,急匆匆往这边赶。
“有捕快过来。”白盈玉朝孟离低低道,虽然脸上蒙着面纱,但她心底难免发慌,只盼着那些捕快中无人见过自己。
孟离扶着她在雪地中行走,神色波澜不惊。
似乎是来认尸的,犯人引着捕快往乱葬岗上去,白盈玉正暗松口气,却见为首的那位捕快看见他们面貌时,脚下一滞。
她心中一紧,步伐顿时有些凌乱,生怕那位捕快认出了自己。
那捕快盯了孟离两眼,犹豫片刻,朝其他捕快说了几句,便朝孟离二人走过来。
白盈玉不明其意,而孟离亦听见走过来的脚步声,遂将她半掩在身后,手掌暗暗运起气来。
“孟公子。”捕快走到孟离面前,开口道。
这声音使得孟离一怔,本待相问,却又想起那人临别时的话,遂转而道:“现在,我该如何称呼你?不妨相告。”
原来他听出说话的捕快便是当日顺德卫府中的卫朴。
卫朴哈哈一笑:“那日的话,请孟公子忘了吧,我并未改名换姓。”
孟离这才微笑道:“卫公子,别来无恙。”他还记得曾听司马扬说过,卫朴现下是公孙策的学生,如此想来,他当捕快原也寻常。
“我现下正在办一个案子,不能多谈。孟公子,你住在何处,我晚些时候过来找你。有些事我须得对你说。”
听他语气似有要紧事,孟离遂告之所住客栈,卫朴快步告辞而去。
白盈玉之前并未见过卫朴,听了二人对话,才知道与自己无关,待卫朴走远,才问道:“他是谁?”
“他就是卫近贤的义子,卫朴。”
“是他?”白盈玉微微吃了一惊,随即担忧道,“他找你有何事?”
孟离摇头:“不知道。”
“那他……说什么改名换姓?”她方才没有听懂他们的对话。
孟离便将当日卫朴所说的话告诉她。
白盈玉低头沉吟片刻,方叹道:“我爹爹当年,想的也许和他一样,所以也改名换姓,只是他没有卫公子幸运,能投在公孙先生门下。”
“也许……”孟离话刚出口,却有些迟疑。
“嗯?”
“我在想,也许反而是我爹爹害了你爹爹。”
白盈玉愈发听不懂:“此话怎讲?”
“我爹爹当年的事,很多人都无法释怀,从卫近贤,到司马扬,再到你爹爹……”孟离轻叹口气,“听你之前所言,你爹爹倒像是想为我爹爹报仇才当的官。”
闻言,白盈玉黯然无语,展目望去,眼前白雪皑皑,下面却是乱坟荒冢,又有多少恩怨情仇、人事纠葛在其中?
她情不自禁地攥紧孟离的衣袖。不管怎样的纠葛,怎样的恩怨,发生怎样的变故都可以,她只希望自己能在他身边。
直入了夜,卫朴才如约而来。
知道白盈玉日间拜祭时伤了神,孟离便命她早早歇息,自己则与卫朴到店堂要了一壶茶相谈。
“捕快可是个苦差事,卫兄可还当得惯?”孟离笑问道。
卫朴也笑道:“公孙先生想让我多历练几年,他这番好意,我又怎敢辜负。”
孟离微微一笑:“卫兄好福气。”他自与白盈玉成亲以来,虽未性情大变,但比起早先却是温和了许多。
“哪里哪里……”卫朴“嘿嘿”笑着,不再闲聊,正色道,“孟兄,我来找你,其实是因为有一个人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