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披着玄色斗篷缓步迈进来,站定后方不紧不慢地摘下兜帽,脸上微微挂着笑:“易经略,火气还没消?”
“你!”易尚文吃了一惊,转而怒道,“你来做什么?白日里你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请你出去!”
“火气还是不小。”尽管见他气得不轻,孟逸仍是一派风轻云淡,反而在就近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斜歪着瞅他,似笑非笑道,“以前有没有人教过你,气恼的时候最好什么事情都不做,否则做什么错什么?”
“我不用你来教……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易尚文猛然意识到,孟逸进来并无家仆通报,实在蹊跷。
“翻墙。”孟逸简单地答道,又似想到什么,开始掸去衣袍上沾染的青苔。
易尚文气结片刻,随即满腹疑惑,盯着他问道:“你究竟有何事非得翻墙进来?”
由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语气已经稍稍放缓,孟逸却偏偏还要刺他两句:“我自然比不得易经略,风声鹤唳仍可阔步当街,果然是坦荡君子。”
“你……难道你以为我会怕了咸王么?”
孟逸轻轻一笑:“自然是不怕,可又能有何用。”
“日里你说过,我是不自量力,螳臂当车。”易尚文冷哼道,“你大晚上翻墙进来,不会是为了再把这些话说一遍吧?”
“当然不是!我是来告诉你,这折子你不必费心往上递了。”
“你是来当赵祈的说客?”
“我若是他的说客,又何必翻墙进来。”孟逸直摇头,用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着易尚文。
易尚文被他弄得狼狈,不耐道:“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直到此时,方见孟逸面色一肃,沉声道:“我此行来,是因为有事想请经略大人帮忙。”
“何事请说。”
“上书圣上,弹劾我玩忽职守,不理军务,致使边界不稳。”
易尚文怔了半晌,也想不明白他的用意:“都督有何用意?”
孟逸却又不愿回答,淡淡笑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也有据可循,相信对于易经略来说,是办得到的。”
见他不愿说出缘故,易尚文心中不满,只道:“事有轻重缓急,你要我上这个折子,可以,不过还得过些时候。”
孟逸一笑,瞥了眼他书桌上的奏折,淡淡道:“你这折子递不上去的,别白费劲了。”
“你想吓唬我?”易尚文冷哼,“我知道朝中定有咸王收买的人,但我不相信你们就能只手遮天。”
“圣上现下抱病,除了太子外,还请一人代阅部分奏折,你可知道是谁?”
“谁?”易尚文本能地问了句,随即反应过来,“是欧阳太师!”
“不错。”
易尚文冷笑一声:“我没记错的话,阁下正是欧阳太师门下高足。”
“惭愧,当真是惭愧,”孟逸笑得无奈,“因为我的折子也被他压下来了。”
易尚文这才一惊:“难道你……”
“三个月前我便已上过奏折,”孟离耸耸肩,“太师曰:不可妄动。结果时至今日,我也没等到朝廷有动静。”
“欧阳太师是咸王的人?”
“那倒未必,我想他不过是想多观望观望。”
易尚文语气复硬:“就算如此,我也还是要上折子,太子殿下未必就看不到。”
“不是,”孟逸缓缓摇头,“我是想告诉你,可能你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而结果却什么事都没办成。好,那我们来说第二种可能,太子看见了你的折子,告知圣上,龙颜大怒,派人来探查虚实,然后调集兵马,剿灭叛军。”
易尚文仍是冷哼,眼中有不屑之色:“怎么,你怕了?”
“怕?”孟逸作皱眉苦思状,道,“让我想想谁会怕?咸王么?他等的就是造反的这日,求之不得,自然是不会怕的。圣上么?圣上可调天下兵马,胜咸王数倍,自然更不会怕。你猜,这个怕的人会是谁?”
易尚文被他说得疑惑起来,忍不住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