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信道：“城主大人，贫僧有一句不知深浅的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大师尽管问，必定知无不言。” “是这样的……如今大汉已灭，丰州又被北汉刘崇与幽云十六州隔断，不知这丰州归属如何。” 宗信的话直奔主题，毕竟一切只看冯晖的意愿，他想归顺谁都行。不管是契丹还是北汉，甚至是自立为王。此时的郭威没有册封冯晖的资格，因为冯晖原本是大汉之臣，并不属于郭威的管辖。虽然郭威夺取了大汉江山，大部分原本属于大汉的臣子都归顺了郭威，但丰州城是一个例外。丰州与郭威的联系彻底断开，这时候冯晖就是丰州城主，他在这里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谁也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宗信这样问当然就是想知道冯晖到底是想归顺哪一方，毕竟小小的丰州城不可能与其它势力争霸天下，一直在这里占地称王也并非长久之计，所以冯晖必须要归顺其中一方势力。 宗信当然希望冯晖不要忘本，但即便不忘本，他也可以归顺北汉刘崇，而不是大周郭威。所以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还得看冯晖是怎么想的。 “宗信大师问得好，在下也想听一听宗信大师的意见。”冯晖没有回答，反而是提出一个反问，想要知道宗信的想法。这样的回答已经算是回答了，至少宗信明白冯晖的意愿。 宗信点头道：“贫僧的意见与城主大人一样，这样也是最好的结果。” 冯晖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然是郭威那边的人，也难怪了……你娶了郭威的女儿，还收了他的儿子当徒弟，你不向着郭威才怪。” 聪明人之间说话不需要太明显，冯晖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就是他想占地，但不想称王。一直当丰州城的城主，没有人会来攻打自己，在这里山高皇帝远，他就是主宰，而且不会得罪其它势力，只是在这里做生意，方便大家。 冯晖最终还是会归顺其中一方势力，他归顺的那一方势力并没有方向，谁得了天下，冯晖就对谁称臣。这样的做法或许有一点墙头草的感觉，但对于丰州这个特殊地点来说，冯晖可以这样无耻。 如今的丰州算是富裕，甚至可以说是一块肥肉。谁都想要得到丰州这块肥肉，但丰州会向各方势力提供对外贸易的机会，对谁都好处。如果想要强行吞下这块肥肉的话，非但会吓跑这里的商人，而且会成为众失之地，得之无意所以丰州暂时安全。 直到最后有人统一天下，冯晖就算不想归顺也得归顺。那时候天下已定，当然不会再向一个归顺者出兵，冯晖照样可以安安稳稳的当城主，而且会得到很多的待遇。毕竟丰州非常重要，由其是在丝绸之路荒废之后，丰州城的对外贸易可说是最发达的，如果考虑到长期发展的话，丰州城的制度绝不会改变，反而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当然，如果冯晖遇到一个昏君的话，那也不是他一个人倒霉，倒霉的是全天下。那时候丰州城大可已独立，凭着这附近恶劣的环境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且昏君长久不了，一定会发生更多的内乱，到时候谁还管得了远在极北之地的丰州城？ 冯晖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宗信也是这个意思，只要冯晖不归顺契丹或是北汉，对中原来说就是好事。反正冯家的人用不了多少钱，这些钱最后还得用在中原的建设上，所以冯晖算是捡了一个便宜，得到丰州城主这个位置又偏偏是这种让人眼红，但攻打之后又完全没用的好地方。 冯晖也知道，只要他赚来的钱不用在支持契丹和北汉上，对郭威来说就是好事。所以他才会说宗信果然是郭威那边的人，毕竟现在的冯晖就算想要归顺郭威也没有可能，他的钱根本运不到中原去，丰州与中原之间隔着北汉和幽云十六州，所以冯晖不归顺任何人，其实也是为中原的百姓出一份力。 冯晖道：“宗信大师，你问一个问题，现在该我问了吧。” “城主大人请问。” “大师是从契丹军营里走出来的，这一次契丹为何带这么多人马跑到丰州城来？虽说是打着明王耶律安端的旗号，但在下估计神武王耶律真也在军营之内，甚至……契丹皇帝耶律阮也在军营之内，如今契丹正是新皇登基之时，他们怎么会有时间跑到丰州城打秋风？这一点在下怎么想也想不通。” 宗信同样反问道：“那城主大人是怎么想的呢？” “在秋风只是幌子，以明王耶律安端的名义来说，不可能只拿这么一点，所以契丹军营只是向在下示意他们没有敌意，至于要去沙漠……这个就真不知道了。” 宗信道：“相信城主一定见过贫僧使出九阳焚天诀吧，耶律真如何悟出九阳焚天诀这件事情就连中原人都知道，城主一定不会陌生。相传火神殿就在丰州以北向突厥而去的那片沙漠里，当初神武王就是从这里发兵攻打突厥之时，在沙漠里迷路才走入火神殿，练就绝世武功。” “这件事情倒也听说过，但……此时为何要去寻找火神殿？新王登基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做，就算里面藏有绝世神功，也没有必要亲自前往，直接让耶律真教他就行了吧。”冯晖道：“宗信大师，该不会是新王耶律阮得了什么怪病，只有火神殿才能救他的性命吧。” 宗信佩服道：“城主果然聪慧过人，猜得七七八八。其实是寿王耶律璟身中剧毒，这种毒是从冰焰奇花里提取出来的，寿王全身发冷，命在旦夕，神武王认定是耶律安端下的毒手，但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他要带着寿王去沙漠里找寻火神殿，因为火神殿内温度异常的高，可以帮助寿王解毒。耶律安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提出与神武王一同进入沙漠，如果这两人打起来的话……不管结果如何，耶律阮这个皇位都保不住，所以他才会带着五千契丹勇士同行，目的就是为了限制两人打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看样子真正想要得到绝世武功的人是宗信大师……”冯晖道：“我现在全明白，大师帮助神武王解决契丹内乱之事，神武王以九阳焚天诀前几层的心法作为回报，但大师知道神武王绝不会教你最高深的心法，只有想出这个办法让神武王直接带你进入火神殿。以大师的聪明才智，或许能悟出比九阳焚天诀更厉害的武功也说不一定。” 宗信一行人都很差异的看着冯晖，这老家伙挺聪明的嘛，他怎么知道是宗信下的毒手？宗信的话里根本没有提到过类似的事情，就连寿王身中剧毒的事情也是一句带过…… 宗信道：“天涯，你听明白了吗？这才是聪明人之间的对话。这些东西为师没有办法教你，全靠自己的悟性。为师刚才说漏了一句，那些毒是从冰焰奇花里提取出来的，就凭这句话城主就知道是我下的手。” 天涯佩服道：“哦~原来如此，我刚才还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师父你透露出寿王中毒并非是直接吃下冰焰奇花，而是从冰焰奇花中提取的毒。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下毒的凶手。师父刚才是故意透露这些信息，就是为了让我注意这件事情，以后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也要仔细听别人话里的漏洞。” “孺子可教。”宗信非常欣慰，因为刚才确实是自己说漏了嘴，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意图。不过被冯晖发现之后，感觉有些没面子，所以把天涯拿出来作挡箭牌。天涯也很配合，说宗信刚才是故意透露这件事情，并非是宗信的失误，而是为了指导徒弟…… 两师徒都够无耻，不过天涯为宗信打掩护这件事情更让人钦佩。 冯晖深深的沉了一口气，这个人就是郭威唯一的儿子，又是宗信的徒弟。只不过十岁而已，他就有了一身横练的筋骨，内力之强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拥有的水平了。这样的小孩等他长大成人之后，继承郭威和宗信两人所有的优点……他一定能统一天下，这一点毫无疑问。 郭威的人品和武功都可以肯定，但郭威的武功有些特殊，可以忽略不计。但郭威的兵法和智谋绝对是一等一的强，带兵打仗一辈子，郭威几乎很少吃过败仗，而且对于治理天下也有很高的水平，所以他能等级称帝。 宗信这边就更厉害了，这也是冯晖害怕天涯的原因。以宗信的才学加上武功，他想要夺取天下并非没有可能。这样的人教出一个皇帝……太可怕了，估计下一次看见天涯的时候得向他下跪，还要三呼万岁，否则就是欺君之罪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