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呆呆道:“保重身体又如何?”
马英莲道:“保重身体才能去追查陷害你的人,才能洗脱你的污名啊。”
唐周面上苦笑道:“冤枉不冤枉的,叛徒不叛徒的,对于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区别?”
马英莲气道:“怎么没有区别?你要不是被人冤枉为叛徒,我爹爹、兄妹,还有师嫂、成儿他们又怎么会死?你说我自尽会被人嘲笑,那你呢?你现在就不怕被人嘲笑么?”
唐周悚然心惊,暗想:是啊,我要是就这样死了,到下面又有何面目去见母亲、师父、爱妻和成儿?想到这儿,力气复生,一跃而起,大声道:“师妹,你说得不错,我唐周岂可如此轻生!今生不报此仇,我唐周誓不为人!”
马英莲见他死志已去,精神重振,喜极而泣,流下泪来。随后二人一起用饭,马英莲问道:“师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唐周恨恨道:“我们两家数十条人命,均毁在那个冒充我的叛徒手里,我若不将此人千刀万剐,怎解心头之恨!”
马英莲道:“这人好狠毒的计策,既借朝廷杀了我爹爹,又让黄巾军杀你全家,这等人呆在黄巾军内,终究是大患。”
唐周冷冷道:“我就算杀了此人,也不过是为了报这血海深仇,与黄巾军再无丝毫瓜葛!”几日之前他尚对黄巾军前途心怀担忧,可自从母亲妻儿惨死于黄巾军之手,他无论如何也难以释怀,“我母亲一生笃信太平道,恐怕她老人家怎么也想不到,她最终会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我唐周这些年东奔西走,为太平道费心尽力,可是连大贤良师也不信我,最终只落得个家破人亡,如今官府和黄巾军都欲杀我而后快,恐怕以后天下之大,再也没有我唐周容身之所!”
想到这儿,他心里更加愤懑,伸手在石上奋力一拍,一声长啸:“你们要杀我唐周,却也没有那么容易。你们想让我背上千古骂名,遭万人唾弃,也须放着唐周不死!”
马英莲见他脸上神情愤怒,极是骇人,几日前他于家中杀人的疯狂情形又浮上眼前,只觉此人若是大开杀戒,后果当真不可想象。她心中害怕,颤声道:“师哥,你……你冷静一点。”
唐周神情一敛,呼出一口气,良久道:“师妹,师哥要走了,你……你回黄巾军中去吧。”
马英莲摇头道:“不,师哥,我……我跟着你。”
唐周摇头道:“不,师妹,你是师父的女儿,容易接近黄巾军中的上层人物,到时你多多留心,看看谁最有嫌疑。”
马英莲知道事情轻重,也不再强求,点了点头,道:“那师哥你要小心。”
唐周抬起右手,见断指已经结疤,双眉一扬,豪气万千道:“你放心吧,就算断了一根手指,天下也没几人杀得了你师哥。”
马英莲心下歉疚,柔声道:“师哥,对不起。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
唐周毅然道:“我抓到假唐周的时候!”
同样的夜色,同样的春寒,同样的马匹,马上的人却已经伤痕累累。
唐周信马缓行,并不朝身后回望,虽然他知道身后已经有不少黄巾军的弟子跟踪,只不过是畏惧他的武功,不敢过分逼近而已。
原来自从他在家中大杀黄巾弟子后,大贤良师已经昭告各路军马,对他格杀勿论,这两三个月来唐周已然遇到不少,也杀了不少。
行不多时,只见前面一处山涧地形险恶,怪石迭起,不由心下一动,心想:怪不得这些人不再迫近,原来是想利用这地形之利来对付我。
唐周心中冷笑,面上不屑,仍是驱马前行。正要上山,只见一个黑色身影立在远处的一块岩石上。唐周只觉这身影极为熟悉,待听到他说话,立刻便知道了此人是谁。
只听那人低沉的声音道:“唐兄别来无恙。”
唐周哼道:“臧兄,你不在前方带兵打仗,天公将军可少了一个得力助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