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走马灯似地闪回了昨天的一切之后，甘天大喊一声，从床上惊醒过来。他按着自己的胸口，剧烈地喘息如龙，额头上深处大颗的汗珠，让他感到情况不妙也。他抹了把汗，几个深呼吸之后，自言自语道：“我去，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梦，芽衣子明明离开了，为什么会把我吓死。” 甘天爬起来，感觉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要健康，除了惊吓过度之外，其他都好得惊人。 “我就说嘛，死什么的……”甘天的话语戛然而止，在他的床单上，流着一些干涸的血迹。甚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肉的味道，之前因为熟悉而觉察不出来，当他看到那一幕幕的瞬间，他就完全明白了。 “不可能……” 他摸着自己的肋骨，回忆着医生的话。一个无比惊人的事实在他脑海里浮现，他的伤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可能如此快速地痊愈的，而且，关于昨天的那个梦。 他顺着血迹去找寻，但没有发现自己的血衣，他现在穿得是一身干净整洁的病号服，至于谁给他换的衣服，现在不是应该关心的事情。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窗边，向下望去，人形的印记进入他的视角的同时，他的心灵遭受了十万点的暴击。昨天晚上，他真的死了一次，但是，他居然又复活了。 “幻神，你在吗？” 甘天捂住自己头痛的脑袋，呼唤幻神。 地面上呈现黑暗旋涡，幻神的身影和芽衣子一起出现了。 甘天大叫一声，踉跄后退，倒在地上。芽衣子也惊呼一声，跑过来，伸出手想要把他扶起来。他震惊地看着此时的芽衣子，本能地推开了她，自己站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甘天质问着她们。 幻神反问：“问题有很多，你想知道的是什么？” 甘天看向芽衣子，“……你……不对，你和昨天的芽衣子，不是一个人吧。” 芽衣子沉默了。 幻神没有什么忌讳，“不，昨天的确实是芽衣子。” “……可是……”甘天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芽衣子，直觉告诉他，二者之间有所不同。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令他感到的恐惧的，则是幻神似乎在欺瞒他，幻神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没等幻神回答，甘天自己就冲进了洗手间里，用冰冷的水把自己的头淋了个遍。 过了一会儿，甘天出来了，成功恢复到寻常状态。他先让那两位坐下，然后重复了刚才的问题，“我的直觉不会骗我，昨天的芽衣子和今天的不一样，绝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幻神说：“其实，昨天和你约会的那个，是由吾之前的力量诞生的芽衣子。” “什么？”突然的消息，惊得甘天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他想到了什么，追问道：“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我安排好的事情之外，你们擅自添加了什么吗？” “对不起……”芽衣子深深地低下头。 “我知道这不是芽衣子的错，幻神，你好好解释解释吧。”甘天转向幻神。 幻神：“我咬！” 甘天的右臂闪避不及，顿时中招，鲜血淋漓，他挣扎了几下，咬在芽衣子的身上，没让自己惨叫出声。因为他明白自己如果叫出来的话，绝对整栋楼的人都会被惊醒的。 “呀！” 但芽衣子却叫出来了，甘天坐的位置实在尴尬，他本来是想随便咬点什么来阻止自己惨叫出声，谁知就咬到芽衣子的小腹那里。 好在，他咬到的只是女仆装的下摆，这种时候就应该感谢有这下摆啊。 “你是狗属性的世界神吗？” 甘天把幻神甩开，看到自己鲜血淋漓的右臂，他一阵头晕。 谁知幻神居然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甘天气不打一处来，“那是什么眼神，难道说这一切都要怪我吗？” 芽衣子起身去拿医疗箱，同时解释道：“这是我的决定。” 甘天愕然，“但是，到底……” 幻神舔着嘴角的血，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愤怒地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甘天简直震惊了。且不论幻神到底知道什么是为了他好，光是幻神会有这种心思，简直就是开天辟地的壮举了。 他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让我复活的咒文，也是你之前施加给我的。” 幻神冷哼一声，“那只是为了保证契约履行，你这家伙实在是太弱了，如果就那么死了的话，某些人会伤心的。” 甘天看着那沾满血迹的床单，心有余悸地说：“你到底给我加了什么符文，可以无限复活的那种吗？我现在到底还算不算人类？” 幻神不无骄傲地说：“吾可是全能神，赋予你的，是死去之后一段时间可以满血复活的咒文。感谢吾吧，在你和吾的契约完成之前，你就是不死之身了。” “就算是不死之身，也不要随随便便就死了啊。”芽衣子一边给甘天清理伤口，一边语重心长地说。 甘天无语，到底是谁害死我的？“对了，那那个芽衣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幻神把这个问题丢给了芽衣子。芽衣子表示这个问题她有些部分也不太清楚，最后问题回到了幻神身上。幻神于是给甘天解释了一番，芽衣子目前到底是变成了怎样的存在。 芽衣子本身是人类，后来因为死亡，得到了她的神力因而重生，转生成了一个超脱生死的存在。她不是像甘天一样可以满血复活，而是根本就不存在生存和死亡的概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世界神很像，只是她的生存亦或毁灭，决定权都掌握在幻神手中。 之前，幻神的神力被紫皇封印，在林中别墅的芽衣子也因此消失了。但甘天意识到芽衣子的特殊性，于是以紫皇的力量，赋予了她新的存在的理由。 从那之后，芽衣子就摆脱了幻神的控制，某种意义上成为了甘天的所有物。只是因为甘天想要给她自由，所以她才是自由的。但是，事实上，这部分的芽衣子从来就不可能是真正的芽衣子本身。在之前的许多愿望的实现之中，幻神释放出了不少神力，那些神力尽管消散了不少，但还是有一些存在着。比如说那些需要芽衣子存在的诅咒，芽衣子仍然存在于那些神力之下。 幻神说：“这些芽衣子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本体和分身一样。一般来说，谁拥有的力量最强，谁就会成为唯一的芽衣子。” “等一等……”甘天意识到了什么。 芽衣子微笑着说：“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没错的呢，按照你的意思，我一直都在搜集那些过去的我，希望能够得到过去的记忆。” “有谁可以保留着你的记忆吗？” 幻神说：“不是哪个她都会陷入那种境地的。我想，凡事都有例外吧。” “那么昨天的那个，她是……” 芽衣子点点头，有些伤感地说：“她是唯一一个，记得很多过去的事情的人。” 甘天表示，信息量太大，他要冷静冷静。但他无法冷静下来，身体反倒是开始渐渐冰冷起来，他扭头，看到了血流不止的右臂，随后看向一脸遗憾的幻神，“你这家伙，咬到我的动脉了吗？” 芽衣子竖起一根手指，“如果是动脉的话，你应该早就死了才是。这是静脉啊。” 甘天躺在床上，四仰八叉，“够了，杀了我吧……” 噗！ 芽衣子拔出月刃，切开了甘天的头颅。 幻神神态自若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十分自豪地说：“看吧，没有吾的力量，你就会像这样，随随便便地死个不停啊。” 一个小时之后，甘天再次大叫一声，清醒过来。这次他什么也没做，直接抱住幻神，请求她解除加在自己身上的不死咒文。 “为什么？”幻神不理解，“好多人都想要我赐给他们这种东西的。” “那你赐了吗？” “怎么可能会给，那个……你是个例外……” 甘天流着泪说，“只有一次的生命更加令人珍惜啊。” 芽衣子眨眨眼，“的确。” 甘天也不想失去不死之身，但他有这种直觉，如果自己还有不死之身的话，他也许会在这两个家伙的手上死掉N次。然后他冲进洗手间，恢复平静之后，接着之前的问题。 芽衣子说：“因为我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但是她似乎明白什么，所以，我让她这么做了。” 甘天的眉毛直跳，“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昨天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吗？” 幻神不会说谎，“吾都看见了哦，各种各样的事情，那个芽衣子还真是意外的成熟呢。” “你还知道成熟是什么事情呐。”甘天笑道。 幻神：“我咬！” 这一次甘天可不会坐以待毙了，只见他飞速拿起自己的血衣，塞进了幻神嘴里。幻神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这东西吐出来，委屈地说：“吾可是存活了无数岁月的世界神，不要用那种幼女的眼光来看待吾。要知道，如果必要的话，吾也是可以变身的。” “你还会变身？”甘天发觉自己完全看不透幻神了。但转念一想，这货毕竟是全能神，认真自己就输了呐。 和她们闹了这么久，还死了两次，甘天简直是心力交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还不能停下，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昨天，一切结束的瞬间，那种感觉绝对不是虚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