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叶诺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孟离的靴子,丝毫没留意他们俩说了些什么,自然也没看见白盈玉的一脸尴尬。
“二哥哥,这靴子是在京城买的吧?我瞧见开封府里马汉就穿着这么双靴子。”她笑道,“不过他脚底功夫不好,靴底跟处磨得起毛,不像二哥哥你的,还是平平整整。”
孟离淡淡一笑。习武之人,提气而行,脚下忌滞拖,越是功夫好的人靴跟处越难有磨损。
“展大人若不是受伤,他的靴跟也是平平整整的,我之前还以为那‘御猫’二字就是个虚名号,没想到他的轻功着实不错,那晚去寒山寺,若不是他拉着我,我还真是追不上。”
孟离听到此处,面色一沉。白盈玉瞧在眼底,心中暗想:这人好像对官府中人很是不以为然,也不知是怎么个缘故?
“也不知道你和展大人的轻功哪个好?”叶诺一径叽叽喳喳,兴致盎然地笑嘻嘻道,“回头到了京城,找个由头,你们比试比试才好。”她原是小孩心性,说起武功,自然只想到高下之别,至于此二人愿不愿比试,分出了高下各自心中又当如何,她却是半分都未思及。
孟离淡淡道:“他功夫好不好,与我们有何相干。这些官府中人,还是离远些的好。五师弟的事情了结后,你就同我回去。”
“哦。”
叶诺随口应了,压根没往心里去。
孟离听她答得飞快,便知道她没当回事,原想再说她几句,却未说出口,只在心中默默地想:自相遇以来,展昭在师妹口中被提及多次,想来这短短数十日,两人应是共同经历了不少事情。
“……你方才说展昭受了伤?”他问道。
“嗯。”叶诺点点头,想到一路行来所遇到的事情,索性挨着孟离坐下,方才在店中多有不便,不能详详细细地将经过告诉师兄,此时正好向他慢慢道来。
“如此说来,账册已经拿到?”孟离问道。
“嗯。”叶诺点点头,紧接着长舒口气,“当时真是危险,幸好我会水,不然白小姐和展大人就都活不成了。”
想到此层,白盈玉不无担忧道:“展大人腿伤未愈,也不知是否安好?”
“应该不要紧吧……”叶诺回答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
“他‘南侠’的名号想来不会是浪得虚名,一点腿伤又有什么要紧的。”听叶诺讲述了这一路的事情,看得出展昭对叶诺甚是照顾,也并未为难她,孟离亦难得地说了句中听的话。
叶诺闻言,嘻嘻一笑:“二哥哥说得对,肯定是不要紧的。”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一事,转向白盈玉,“关于上堂作证之事,你可想好了?”
白盈玉缓缓抬眼看了叶诺一眼,沉默半晌,才道:“我知道,在你们心里面,我爹爹勾结朝廷重臣,贪污巨额银两,又……又残害百姓,你们定然将他看成十恶不赦之人。”
叶诺心中倒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不吭气。
“可他在我心中,却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他待我,待我娘,甚至我几个姨娘,都是极好极好的。我还记得,我娘身患重病时,他只要没有公务,日日都陪着,亲自给我娘喂汤喂药。”
叶诺中肯地点头:“老实说,你爹能做到这样也不算是太坏。”
“后来我娘虽然死了,可祠堂里供着我娘的牌位,我爹爹有时还会偷偷地去牌位前同我娘说话……”白盈玉低低道,“要是我娘还在世,说不定能劝劝他。”
听她说了这么多,尽是想着白宝震的好处,看来要上堂做供,她心中极是不愿。叶诺虽然也同情理解她,可心中却不免着急。
孟离听她说着,脑中想到的却是自己的身世:爹爹孟逸虽然被判通敌叛国,为世人所不齿,可他若还在世,待自己也应该会是极好极好的吧。
“我知道你爹爹待你好,可他还是做了许多坏事……”叶诺笨口拙舌地试图说服白盈玉。
“小七!”她话未说完,便被孟离喝住,“你要她上堂去指证自己的爹爹,未免过分了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冷口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