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李栩想说她毕竟还是个大小姐。
孟离冷冷打断他道:“你要明白,她的娇贵,对她半分好处也没有。”
于是李栩不敢再提,而白盈玉也实在出人意料,连着几天在外头风吹日晒也未生病。就是手掌长了水泡,水泡破了,她用布扎一扎,接着赶车。
她这般硬气,李栩都有些吃惊,忍不住在孟离面前赞了她几句,孟离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顺德府,在她一路坚持下,终于到了。
按孟离的吩咐,李栩特地打听着找了家老字号的客栈,要了三间房,安顿下来。白盈玉自在房中歇息,李栩梳洗一番后便去了孟离房中。
“二哥,咱们到底来顺德做什么?”他终于忍不住要问,因为直到今日,孟离也未告诉他来顺德的缘故。
“我要查一件事情,一件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事情。”孟离终于不再瞒他,如实道。
李栩听得一头雾水:“二十年前的事情?是什么事?”
“二十年前,顺德府都督孟逸因通敌叛国罪被斩立决,我要查的便是此事。”
“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个都督还偷偷藏了什么旷世奇珍起来?二哥,你是来找宝贝的?”
听他这般胡乱猜测,孟离难得地没有着恼,只是静静地摇摇头,道:“不,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都督,究竟是怎么想的。师父说,被斩的都督,是我爹爹。”后面这句话,孟离说得格外重。
虽知孟逸声名狼藉,师弟知道真相只怕也要看不起自己,孟离却更是要说个清清楚楚。
只愣了一瞬,李栩立马拍拍胸脯:“既然是我二爹的事情,那就说什么也得查清楚,包在我身上了。”
在这些师兄妹心中,原是不分彼此,形同一家的。孟离明明胸中暖意涌动,却还是板着脸道:“你这乱拍胸脯瞎保证的毛病究竟何时才能改掉!”
李栩“嘿嘿”一笑,转而道:“难怪二哥你要挑老字号的客栈,要不咱们现在就让店小二唤客栈老板来问问。”
孟离点点头,又道:“不过你得记着,咱们只说以前有亲戚在都督府里做事,二十年前出事后就没了消息,特来寻亲的。”
李栩连连点头,他是个急性子,蹿出门去就去让店小二将客栈老板寻来。
客栈老板见他们问的是都督府中的事情,倒也不怎么为难,爽快地告诉他们附近便住着一位以前在都督府中做事的,并让店小二领着他们找去。
店小二领着他们二人绕到客栈后的小巷之中,边走边提醒他们:“这个人是个滥赌鬼,天天夜里都出去赌,这会子天还亮着,才找得到他。”
孟离目不能视,但能闻见巷中弥漫着各种腐烂的气味,腐烂的树叶、腐烂的吃食,还有散发着腐烂气味的积水……他直觉地明白这是一处极破旧的小巷,而当店小二领着他们停在一扇门前时,他闻见了自门内传来的恶臭酒味。
孟离知道,门内不仅是一个滥赌鬼,还是个酒鬼。
“满贯!满贯!”店小二“砰砰”地敲门,以其说是敲,不如说是用拳头砸比较恰当,“快开门,有人想找你问点事。不是追债的,你快开门!”
里头有了点动静,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比方才浓上数倍的宿夜酒臭,然后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邋遢老头出现在门口,睁着通红混浊的眼睛,看着他们。
“谁找我?”常年被劣酒侵蚀的嘶哑嗓音响起。
店小二一手扇着风,一手捏着鼻子,厌恶道:“就是他了,他以前在都督府做过事,你们有事尽管问他。店里头忙,我先走了。”
“劳烦小哥了。”孟离点头称谢。
店小二脚不沾地地走了。
“两位找我有事?”老满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们一遍,似觉得有财运从天而降,原本混浊不堪的眼睛顿时比之前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