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别汤?”洛伽还是头一回听说,忍不住问道。
叶向先点点头,说道:“是的,这是施神医研制的一剂可以令人忘记过往的汤药,与鬼神之说中的“孟婆汤”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那孟婆汤是要人忘记生前种种爱恨情仇,而这忧别汤却是为了让人忘记服药前的所有忧愁烦恼,当然连同其他一些或美好或平淡的记忆也一同烟消云散了。”
“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药?”,叶向先的话于洛伽来说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我估计这种药应该是把服药之人的心智全部麻痹,内心深处的记忆全部抹掉,然后醒来如同新生婴儿般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当然这种药的剂量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我当时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好在老天有眼,行云服药没过多久便醒了过来,但他于之前的事情已经全无印象了,更不记得还有一位祖父。为了防止他精神再次出现异常,我从来没向他再提过这件事,也颁布了禁令禁止东来派任何人再提起此事,他现在能回想起来的都是六岁以后发生的事情了。”叶向先说起这些语气越发沉重。
洛伽这时终于明白为什么有时和叶行云提起一些儿时一同玩耍的趣事,叶行云总是茫然若失答非所问了,初时还以为是因为时间久了他记不清楚了,原来是喝了忧别汤的缘故。
叶向先接着道:“方才你问我谁有那么大的野心和手腕,你想想这些年来武林中哪门哪派的能量最大呢?”
“自然是南宫。”洛伽脱口而出道。
“是的。”叶向先接过话来:“世人皆知洛家庄老庄主是在南宫失踪的,以南宫的实力这么多年来难道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吗?我这些年其实并没有闲着,暗中派人多次侦查,南宫已实际控制了其周边大大小小数十个门派。自南宫上代宫主郑义死后,郑承业接掌南宫,他的所作所为已经逐渐背离了昔年天下英雄大会止戈息兵的初衷,野心勃勃的对其他门派展开了兼并,只不过吃相不似以前那般难看,对其他门派或劝诱或渗透或软禁,那数十个门派如今确确实实已经名存实亡了。”
洛伽听得暗自心惊,说道:“伯父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南宫在背后操纵的?”
“即便不是南宫直接动手,我看也脱不了干系。”叶向先继续说道:“据传离魂手这门功夫近年来在南宫附近重出江湖,我虽多方派人打探却始终没有寻到蛛丝马迹,但总不会是空穴来风,虽无直接证据表明是南宫之人修炼,我看也八九不离十。否则以南宫之自尊自大怎会允许如此阴险狠毒的武功在他的地盘横行来败坏南宫的名声。”
说到这里,叶向先不无担心地说道:“你们此去南宫一定要小心,施神医曾言离魂手乃至阴至寒的邪功,修炼之人双手一年四季见不得光,否则时间稍长便会功力散尽而亡,所以如果碰到终年戴着手套的武林人士,你们一定要留意,以防不测。”
洛伽正色道:“多谢叶伯父提醒,我一定会同行云谨慎留意的。”
此时夜已深,密室里的烛火即将燃尽,灯光忽明忽暗幽幽晃晃,映射着叶向先和洛伽的影子好似两个孤魂野鬼在飘荡。
叶向先取出一段新的火烛续上,复又说道:“你和行云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而今如同翅膀长成的鸟儿要去外面经风历雨了,可是我们做父母的一直把你们当做是孩子,凡事都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的。南宫势力强大,在他的地盘上其他门派根本安插不进人手,所以我也不能派人保护你们。你们谨记一切小心为上,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说是前往南宫游历的洛家庄和东来派的无名小辈,或许能少些麻烦。行云做事大大咧咧,不似你这般细致,少不了要麻烦你多帮衬一下。若是察觉到有什么诡异之处便赶快回来,在我们的地界总是相对安全一些。”
洛伽俯身称是。
叶向先意味深长的看了洛伽一眼,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要说的都差不多了,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先出去休息吧,我想在这儿再呆一会儿。”
洛伽知道叶向先今夜触及往事心下感伤,也就不再打扰。当下深深一揖,说道:“多谢叶伯父的提醒和教诲,今夜之事,侄儿必定守口如瓶。”言罢轻推密室暗门,走了出去。
洛伽步入厅堂,只见厅内灯火通明,原来小卓尚未休息。见洛伽出来,小卓做个万福说道:“想必老爷都已和公子说清楚了,请上楼歇息吧,还是那个房间。”说完不由得脸上一阵红晕。
洛伽见状生怕再生尴尬,忙说道:“好的,姐姐也累了,早点歇息吧。”当下快步上楼就寝去了。
累了一天,洛伽不多时便睡着了,只是做了一晚上的梦,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有洛家庄,有父母,有祖父,有东来派,有叶向先,有叶行云,还有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人,不知何故他们都纷纷离洛伽而去。洛伽拼命想抓住他们,却一个都没能留下。就这样一直到拂晓,洛伽被一声吆喝惊醒,原来是叶行云在楼下喊他用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