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渊见状,他飞身而起,“请前辈高台贵手。”
跟着李泽渊的一掌‘泛波无垠’推过去,身法飘逸,那股架在沈玉茗肩头的风被掀起几层浪来。让她肩上顿时松了几分,只是仍然站不起来。
沈玉茗,“怪老头儿,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我破了你的风,你就不能阻拦我取我要的东西。”
老人,“老夫早先也说过若是有人赢了老夫,老夫就要收他为徒。先拜师习武,学完了为师自会让你取你想要的东西。”
沈玉茗撇了一眼一旁的李泽渊,只见他一只手臂虚抬在半空,像是在抬什么极重的东西,面色显得不那么轻松。
她心下焦急,“前辈你武艺高强,学完您的一身武功要到何年何月去了?我们到时候取东西还有什么用,就救不了人了。要不等我们取完东西,下山救完人,我们再来找前辈拜师习武如何?”
老人固执地道,“是你说要说话算话的,我既说过赢了就要拜师,那就必须拜师。”
说罢,老人左手一挥又是一招。
李泽渊见状脚下轻移,随着风向顺势而动,落落欲往。双掌齐出推向风,身如渊渟岳峙,矫矫不群。那风竟好似随他掌中而动,紊乱了方向,被减弱了威力。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李泽渊的武功并非‘静水流深’门下,而是出自另一门。此门内外之功都源于先人的一首诗《飘逸》。
落落欲往,矫矫不群。缑山之鹤,华顶之云。高人画中,令色氤氲。御风蓬叶,泛波无垠。如不可执,如将有闻。识者已领,期之愈分。【注】
此功法招式身法潇洒飘逸,正是御风之象。恰能破他的招数。
老人赞道,“你是岳师兄的弟子?!比刚才这女娃要强上许多,已得岳师兄的真传,岳师兄后继有人啊!”
沈玉茗趁机逃脱压迫,一跃而起跳向旁边。
李泽渊回头喊道,“茗儿,快些找你要的东西。”
沈玉茗点点头,立即跑到木匣下。
沈玉茗走近木匣一看,头皮都炸了。这些木匣一般大小,全是闭合没有开口的,东西装在里面,她哪里知道哪一个木匣是装了施仁诺的档案的啊!
细细一看,每个木匣左上角都有三个字,第一个字好像是‘甲、乙、丙、丁……’,后两个字好像是‘零一、零二……十九’十九个数字。原来这三个字组合是每个木匣的编号,第一个字代表木匣所在的行数,后两个数字代表着木匣所在的列数。
她往旁边一看,原来每一排‘蜂巢’也有编号,在旁边有写‘子、丑、寅、卯……’还标记了‘左、右’以区别阶梯不同的两边。
可这编号仍然看不出哪个木匣放了哪一类文书。沈玉茗半蹲起势,正准备跳起来看个究竟。一阵疾风打来,她被掀了个趔趄。
老人一边应付着李泽渊,一边抽出手来阻止她,“你最好别碰!这木匣连着机关,一碰,机关必会被触动。
机关一旦被起动,整个石楼所有窗户、大门都会放下铁栅栏,封住全部出口。同时还会惊动山下的人。不到半刻钟,你那拜把子的童大哥就会赶来,到时候你们想走都走不了。”
沈玉茗犹豫了,站在木匣之下进退两难。她相信老人的话,绝不敢贸然动木匣。
可眼下,李泽渊与老人缠斗,情形已十分狼狈。衣衫仿佛被某种利刃割破,露出道道血痕。发丝微微凌乱,不知是否染血的缘故,惨白的脸色衬得嘴唇殷红。
沈玉茗骤然反应过来,这是凝风成刃!
比之刚才与她对招时的大开大合,和那种一个大招接一个大招劈面而来相比,凝风成刃更显得阴狠毒辣。
饶是如此,可李泽渊仍然步履潇洒,井然不乱。身法随风而动,掌间凌空起伏,以有形化解无形。正是‘飘逸’身法中的如不可执,如将有闻。
沈玉茗不明白老人对上李泽渊为何要用凝风成刃,殊不知李泽渊的飘逸身法正好能御风化风,最宜破解他大开大合的风,倒是凝风成刃不好被驾驭。
沈玉茗见李泽渊浑身是血,拔剑而上,嗖嗖挑过几支风刃。
“不要管我,快去找档案。”李泽渊急道。
一个分神,一柄风刃朝着李泽渊而来,沈玉茗大惊,连忙欺身挡过去。
眼看着风刃朝着沈玉茗的面门而来,却突然劲力一偏,擦着她的臂膀而过,只划破了她的衣袖。
沈玉茗眼明心亮,发现这老头似乎不想让她受伤。
自此,每每挡在李泽渊前,肆无忌惮地把自己暴露在风刃之下。
老人停下手。“你若拜师习得我一身本事,我自然拦不着你。”
沈玉茗愤愤道,“恕晚辈无理。还是那句话,不拿到想要的东西,拜师免谈!”
李泽渊心念一动,“不如两位各退一步。”他怕激怒老人,赶紧出来打圆场。
“茗儿先拜师,习武的事待日后再说。”
他悄悄用眼神向沈玉茗示意。
“风前辈这样鬼谷书院中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能做前辈的徒弟,是多少弟子求都求不来的。茗儿,你还不快快认下这位师父。等你取完典籍,日后来找师父习武,你的武艺定然能突飞猛进。”
沈玉茗心中不好受,‘师父’二字何其沉重,在她心中,只有师尊李泽沛才是她最亲近最仰慕认可的师父,连梦姑都要靠边站。而这尊者看起来年纪比米老头儿还大,她若拜了师,今后和师尊如何论辈分。
她嘟着嘴,面上并未松动。
“也请风前辈收完徒弟后,不要为难我们,先让我们拿到东西。茗儿既已行过拜师礼,自然要尊师重道,传承您的衣钵,没有不听您话的道理。待我们下山办完事后,自会上山向师尊请教。”
老人拂须沉吟半晌,“也可。”
对方既是尊者,都已妥协让步,沈玉茗再不情愿,也不好推拒。
在李泽渊疯狂暗示的眼神下,终究不情不愿地跪下行礼道,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哈哈哈哈哈!”老人仰天大笑,笑声似要将楼顶震穿。
“师父,徒儿也收到自己的弟子了。您在天上可看见了吗?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老人抬头看天,笑着笑着竟潸然泪下。看得沈玉茗二人一头雾水。
“你起身吧。”老人对她说。
“老朽还以为要在此孤独终老,了却残生。没想到垂暮之年,还能遇见你。上天垂怜,我这毕生所悟之绝学,也有了传人。”
“你看清楚了,我先教你一招如何化力为风。”
“师父,刚才不是说好,先拜师后学艺的吗?待弟子拿完东西再学艺吧。”沈玉茗急道。
“我不教你,你待会儿拿东西的时候,该如何抵挡得住我?”
“师父,不是说好拜完师就不为难弟子了吗?”
“为师只答应先拜师后学艺,可没答应不拦着你偷东西。”
“这怎么能算偷呢,弟子只是借阅。”
“不请自拿就是‘偷’。为师既是此间守护人,不论是谁,都不得擅自偷拿。”
“您说话不算话,刚才明明说了,我先拜师,拜完师就不为难我们。”沈玉茗愠怒,也顾不得什么师徒之礼了。
“为师没说过就是没说过。”老人停顿了一下,“不过你学了这一招,说不定真能挡得住为师呢?”
沈玉茗心想,这师父莫不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我学就是了。”沈玉茗道。
“你看清楚了,我只讲一遍。”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沈玉茗凝神细看,老人手掌起势,念诗时气息随之变化,随着最后一句诗出口,跟着推掌向前,便能感到风自掌间而来。
沈玉茗试着跟着口诀走。
解落三秋叶,经脉中的内力被唤醒,沿着经脉游走至丹田。
能开二月花,气沉丹田,腹间一股暖流,如二月花开。
过江千尺浪,体内的劲力自丹田汹涌碾过,奔向发力点。
入竹万竿斜,借着劲力一掌推出,掌间罡风顿起。
“孺子可教!”老人欣慰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