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划近了岸,一棵参天大树巨大的树冠遮住了月亮,眼前顿时漆黑一片。阿集把竹竿插入泥中,拍着手道:“那今晚……怎么说?”
尚雨长长出了口气,道:“还能怎样?到了,就上去吧。”
两人同时纵到空中,越过两丈来宽的距离,向岸上跳去。就在那一刹那,尚雨出手了。
她手一扬,一柄奇怪的弯刀飞速旋转着向阿集袭去,黑暗中火花一闪,阿集的腰带剑几乎同时弹出,方位力度算得极准,恰好挑在弯刀刀背,卸去尚雨的那股绵劲,挑得刀向上掠去。
尚雨右手一带一拉,一根系在刀柄和她手腕之间的细小锁链晃动,鞭子一般抽向阿集,呼呼有声。阿集知道此中厉害,那一剑挑出时已扭转身形,比尚雨快一步落入草丛中,避开了锋芒。他并不回头,反手在后,十根指头轮弹,破空声中,二三十枚铁钉、蒺藜、飞镖、飞蝗石……瞬间工夫,好像十几个人同时发出暗器一般,向尚雨激射而去。
尚雨早料到他会如此出手,在船上已经脱去木屐,此刻脚尖一点,再在岸边草丛上一点,身子不可思议地纵高三丈有余,轻轻巧巧避开所有暗器。阿集回头见她掠过树顶,月光照耀,她身体的轮廓散发出白色的辉光,明艳不可方物。
阿集叫道:“好!又比上次高了一丈!”他深吸一口气,发力向前猛冲。尚雨如一缕轻烟般掠入那棵大树的树冠之中,她还没站稳,眼前忽地剑气纵横,阿集竟后发先至,向她展开强攻,透过树冠的月光映照出十来朵散碎的剑花,正是他最厉害的“千针剑法”。
尚雨身体向下一俯,身后嗖嗖声紧,那柄弯刀擦着她的发梢掠过,“叮叮当当”一阵急响,两人瞬间硬拼了十几刀。
尚雨借机双臂一展,向后掠去,就在刀与阿集的剑脱离开之时,手臂猛振,锁链将她的力道传到刀身,弯刀霎时跟着剧烈震动,周围的树枝树叶被刀气激发,碎成无数碎屑,四面乱飞,挡住阿集的视线。她一脚踏断所站的树干,借机向下坠落,脚在树干间连连蹬踢,不停变换位置,忽地全身一顿,紧紧贴在一根粗大的树干后,屏息静气,一动也不动。
没有声音了……阿集也在那一刻隐去了所有的气息。尚雨与阿集已经交手数十次,深知他习惯在树顶埋伏,特别善于趁着风吹树摇之际发动突袭。他不露出一丝马脚,自己就千万不能莽撞。
两人无论在功力、剑法、刀术,还是轻功方面都相差无几,是以胜负的关键,早已从武力比斗转向比拼耐力和智谋方面。尚雨靠在树上,仰望头顶的树冠。白花花的月光投在树梢之上,任何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尚雨的眼睛,但等了一刻有余,仍见不到阿集的蛛丝马迹。
她用手抠下几块树皮,不时毫无目的地轻轻弹出,一来隐蔽自身,二来吸引阿集。她自己也顺着树干的走势慢慢爬行。如果阿集从头顶的方向直接杀下,以他的力道加上下坠之势,抵挡起来将十分吃力,所以得想办法在中途截杀。
她向上爬了不到两尺,忽感树干向左微微一侧,随即又反弹回来。这动静虽小,尚雨却已大致估算到阿集的位置。她甚至察觉出阿集的重心偏向右面,不禁暗叫侥幸:他关注的正是自己最初弹出树皮的地方,却没有料到自己已绕到了树干另一侧,并且高度也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