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何无威？” 陆长生抛出问题。 缓缓抬手。 伸出根手指。 “一：陛下为女儿身。” “女帝，女帝，女子怎能称帝？” “世人大多如此想，百官亦不可避免，即便当今圣上乃是先皇钦定之人，可，终是难以服众。”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高耸入云，难以僭越。” 陆长生轻叹。 他再伸出根手指。 稍稍措辞。 便接着轻述。 “二：先皇之威，人心所向。” “先皇在世，威名远扬。” “羌笛胡蛮不敢侵，世间群雄不敢扰，百姓安居乐业，乃是太平盛世。” “此乃……” “威入人心。” “虽说，当今陛下，乃是修为滔天，属于天下顶尖那一侧，但……” “这并不代表，她会有威名。” “有时候，即便实力再强大，亦是会有人妄图以小博大，以弱胜强，除非，她让世人明白——” “自己这皇朝帝君，能将任何人都如同蝼蚁般碾压。” “继承先皇之势，扬名四海，纵横寰宇，震慑苍生。” “否则，外敌敢侵，内患亦起。” 这已经算是回答秦王的问题。 只不过，算是模糊的回答。 陆长生还是藏了手，当今圣上该如何破局，他没有说。 只是让秦王自己去想。 当个谜语人…… 这…… 也应该够了。 秦王那若有所思的模样映入眼底，陆长生稍稍停顿，开始讲述这还未讲完的第三点。 伸出第三根手指。 陆长生道： “三：当今圣上的能力…… 实在是有些不足。 新皇继任，本该收服民心，秉先皇之遗志，安天下之太平，可她却如何呢？ 上任五年，再过数月，便是第六年。 这都六年了，她还未将各类完善，朝堂平定，打出威名，仅是修建长城，这…… 劳民伤财。 损百姓之民心。 自古帝王家，有这样一句话—— 得民心者，得天下。 失民心者，失天下。 民心所向，乃是皇朝能纵横千秋万代之根本。 若无民心，这皇朝，又岂能安康？” 陆长生这话…… 说的很大逆不道。 按理来说，他不该在王爷面前如此言语。 毕竟对方是亲王，隶属朝堂，是女帝的哥哥，亲族。 但…… 陆长生也明白。 秦王断不会因自己讲述这些而勃然大怒。 因为…… 秦王心中有恨。 据坊间传言，早年间先皇在世时，有位子嗣，曾行谋逆之事，圈养死士，由此被戳瞎眼睛，烈火灼烧，掰折脊骨。 这传言与眼前秦王对照…… 陆长生心里便也有了数。 先皇心善。 留了秦王性命。 却也埋藏仇恨的种子。 所以…… 陆长生赌了赌。 好在…… 他赌对了。 方才言语，秦王面容镇定，不恼不怒，甚至，他还流露丝丝欣喜，拍手称好。 “好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 “所言不虚，所言不虚呐！” “如今朝堂亦是的确如陆小友这般言语。” “先生目光之深远，看待局势之清晰，亦是让本王如同仙人抚顶般，醍醐灌脑。” 虽说…… 还是有些没悟透。 总感觉陆长歌什么都说了，可也感觉什么也没说。 但…… 自己乃是秦王。 怎能说自己没明白？ 这可不行…… 陆长歌此人有治国之姿，梁王可当真是目光短浅，只会当兵打仗，连如此人才都能放跑。 哈哈，好啊，好啊，放跑了好啊！ 今后…… 此人便是本王的了。 秦王笑盈盈的。 心情大好。 即便方才被陆长歌叨扰，惊扰了自己玩弄海鲜，与姑娘嬉戏，可，也无妨…… 他拱手作揖。 本就佝偻的身躯再弯了些。 算是给足面子。 秦王恭声道： “先生大才。” “……” 陆长生微笑。 算是松了口气。 秦王这反应…… 自己也总算是将其的防备心撤除，防备心撤除，其他的事，那也便好说了。 与秦王闲聊。 从诗词歌赋，到王朝局势，再到天下十九洲，那苍茫大世…… 两人相谈甚欢。 时间慢慢过去。 夕阳烧红半边天，秦王提出，想要宴请陆长生，但却被陆长生‘以家中有人等着自己回去做饭’这理由进行婉拒。 毕竟是趁着苏江稷不在跑过来忽悠人，准备拿令牌的，如果留下吃饭，那岂不是暴露了嘛？ 被婉拒后。 倒也不恼。 他知晓前些时日，陆长歌去点香阁所做之事。 那一掷重金为红颜…… 倒也算是真性情。 他也知晓，京城花魁，清冷美人，南宫执月被赎身。 原本…… 他是有些想法的。 但现在…… 这想法，也就打散了。 小不忍而乱大谋。 南宫执月此人，乃是陆长歌之逆鳞，所珍视之人，若是自己有如此想法，怕是陆长歌会掉头便走，转而投奔他人。 这可不行…… 即便，自己能杀了他。 可…… 人活着，能创造的价值更大，为何要让他死呢？ 不就是位姑娘…… 能比麾下多出位能人来的舒坦？ “陆先生，倒也当真是位顾家的好男儿。” 秦王笑着，“天下像陆先生这般的人，可当真是不多了啊，不过，如此甚好，毕竟在外匆忙，还是要抽时间，多陪陪家人才是。” “……” 陆长生保持礼貌的笑。 微微点头。 他没有多言。 他在等着秦王的下一步动作。 如果猜测没错的话…… 秦王待会应该就会拿出令牌，然后正式招募自己了吧？ “今日与陆先生相谈，乃是本王之幸。” “若不介意……” “本王有一礼，还望陆先生能收下。” 秦王慢慢将手放至腰间。 陆长生紧盯。 却假装不在意。 他故作推脱。 “诶，秦王如此便见外了，什么礼不礼的，不过都是身外物，能与秦王如此相识，相谈甚欢，才是……” “陆先生，切莫推脱，亦不需多言。” 秦王打断，他神情认真。 陆长生已经明白剧本。 接下来无非是秦王拿出礼物，自己推脱两下，却之不恭，顺带收下令牌嘛，这…… 猜都能猜到啦。 …… …… …… 半个时辰后。 陆长生走在街上。 满脸怀疑。 他摸摸腰间储物袋，里边新增的成员…… 是不知数额多少的金银珠宝，以及各类药草。 嗯…… 有点意外…… 突然感觉自己今天似乎是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