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去？” “怎么？不可以嘛？” “倒也不是说不可以。” 陆长生神情古怪，问道，“可苏姑娘方才不是说，外边天寒，不适合出门走动嘛……” “不适合归不适合，我在长安过年，未曾归家与家人团聚，本是憾事，若不见见长安盛世繁华，岂不是憾上加憾？” “……” 好像，的确如此…… “走吧走吧。” 苏沐清巧笑嫣然。 她默默抬手。 亲昵挽上陆长生手臂。 让的陆长生错愕，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苏沐清拉拽着，向前迈步。 “这般着急做什么？” “现在都这般晚啦！再晚些，若是没吃的，那该如何是好？” “……” 这点…… 苏姑娘还真是跟执月差不离。 都是只馋猫。 “那你手里这狐狸面具又是做什么？” “我没梳妆，戴着遮掩。” “你们姑娘家可真麻烦。” “是啊，麻烦事不少呢，陆公子可得多祈祷，莫要下辈子转世，投胎成个姑娘，不然的话，可有你好受的。” “……” 身后。 南宫执月默不作声。 静静遥望前方那并肩而行的两人，她有些犹豫，不知自己是该迈步，还是不迈步。 本以为陛下不会前去灯会，方才还有欣喜，却未曾想，竟还是来了…… 狐狸面具？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 但…… 忽而觉得自己…… 似是有些多余。 “执月，你愣着做什么？快来，去晚了可就看不上皮影戏了。” 陆长生回头呼喊。 向着南宫执月招手。 “……” 南宫执月还在犹豫。 刚刚差些脱口，称自己忽然觉得身体不大舒服，想回屋休息会。 可还是忍住。 即便陛下那目光让人不适，却还是抵不过心底那丝难忍的酸涩…… 她微笑着。 迈步。 “来了来了。” “……”苏沐清。 …… …… …… 长安的灯会。 乃是一年当中为数不多热闹的几回。 承旧年之终，启新年之始，各处皆洋溢着喜庆氛围。 茶楼酒馆。 老者品茶饮酒闲聊听故事。 青石路板。 半大顽童嬉戏游闹欢声笑。 还有…… 商贩在道路两侧接待往来客人。 亦有…… 平日互有好感的少男少女坐在贯穿整座长安的小河边互诉衷肠。 盛世…… 的确是盛世。 即便当今女帝有些昏庸无能，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大夏承先皇余荫，乃是盛世繁华。 就是不知道…… 它还能繁华多久了。 希望…… 女帝陛下今后还能如此聪颖，设计镇压百官平定朝堂，颁布新政。 否则的话…… 这大夏依旧还是难以走的长久。 毕竟…… 问题还是很多。 比如长城的修建…… 这与大秦有些像，建长城以御外敌，阻止羌笛胡蛮南下入侵，有难以想象的军事战略地位。 可，大秦修建长城，那是始皇已将天下大统，而大夏…… 还仅是九州上众王朝当中的一员。 即便大夏版图广大，横跨九州，南下江南，北上漠北，期间横跨绵延不知多少千里，却还是为时过早。 “在想什么？” 终于是趁着苏沐清去买糖人的间隙，南宫执月找到机会，默默在陆长生身侧坐下，她轻声问道，模样恬静儒雅，气质温和。 “没想什么。” 陆长生笑着摇头。 方才想的那些事…… 也就只是想想。 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大夏未来走势如何，还是得看女帝陛下，她如何治国，以何治国。 是打算休养生息，还是打算攻城夺地，这些…… 便不是自己所考虑的了。 虽说，如今女帝陛下已颁布新策，自己可以凭借科举制度进入朝堂，或是让王兄举荐自己，但…… 进朝为官有在家躺平舒服吗？！ “没想什么？倒是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呢。” “哪有？” 陆长生神情古怪。 “哪里都有，就差在脸上提笔写字了。” 南宫执月微笑，“说说吧，是何事让你想的如此入神。” “……” 陆长生哑然。 思酌片刻。 他还是摇头。 “其实，真没什么，只是……” 望街道人来人往，陆长生轻叹，“只是希望当今女帝日后莫在犯浑，能继承先皇余荫，让如今这盛世长久保持下去。” “陛下……” 遥望苏沐清那娇小倩影，南宫执月若有所思，“应当会越来越好吧？” 如果是在陆长生你身边的话…… “希望如此。” 虽说对大夏没什么归属感，亦是随时做好收拾东西连夜逃离的准备，但…… 还是衷心希望。 大夏能越走越好。 如此…… 大夏百姓便不会再遭遇苦难。 日子会越过越好…… 陆长生微笑。 他站起身。 “走吧，带你去买桂花糕。” “不等苏姑娘了吗？” “糖人还得久着，桂花糕离着不远，买了回来便是。” “好。” …… …… …… 长安城。 城北。 太和街。 好不容易才从家里悄悄溜出门，少年郎捏着自己衣袖里那几枚铜板走在街上。 想着待会便能去灯会上买些好吃的，亦能与自己的伙伴们嬉戏玩闹，还能见到可爱的小阿花，他便欣喜极了。 本来早就可以出门…… 可却被爹爹关在家里。 非说近日城北不太平，夜间不能出门，会有危险。 少年郎看看四周。 再仰头望明月。 那月光皎洁，亦如往常…… 那像是有危险？ 都是骗人的！ 爹爹定是认为小阿花生的不俊俏，不端庄，不沉稳，所以才不让自己去找小阿花。 哼！ 怎可如此？ 小阿花虽说的确不是伙伴里最好看的那位，可我喜欢就好啦。 我可是认定小阿花。 小阿花也认定我的！ 她曾说过，待得再过几年，我与她都到了年纪，她便向她爹爹说几句，让她爹爹同意她与我成亲呢！ 小阿花可是我未来媳妇呢！ 等会灯会…… 我可得给阿花买串甜甜的糖葫芦。 嘿嘿。 阿花，我的阿花，可爱的阿花…… 踏过青石路板，少年郎美美的，却忽听噗嗤声响，胸口陡然传来痛楚，他怔怔低头…… 自己的胸膛处…… 竟‘长’了只娟秀泛青的人手。 那人手紧握。 似是在捏着什么。 冒着热气。 汩汩有力。 好像…… 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