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顾砚洲回到书房里，打开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 下属的脸立马印在屏幕上。 “先生。” “霍司寒那边怎么样了，有什么动静吗？” 下属回道：“城东那块开发区霍家那位盯的打紧，看样子是势在必得，想比之下，乔家就比较淡定了。” 顾砚洲眯了眯眼：“这次招标竞争非常大，城东的地倒是无所谓，我只是想要霍司寒脱一层皮而已。至于乔远道，继续盯着罢，一有动静立刻向我汇报。” “是，先生。”切断通话之后，顾砚洲倚在靠背上，揉了揉眉心。 霍司寒，霍家掌权人，自诩正派。 其势力与顾家不相上下。 只不过暗处的势力大不如顾家。顾砚洲冷笑一声，喃喃道：“正派？呵，真是可笑，要不是你这正派的行为，然然也不至于失去双亲，还失去光明。” 五年前，施家鼎盛一时，掌权人施宇是龙城有名的大亨，就连顾家都落后一截。 一场招标会上，施宇抢了霍司寒父亲的竞争地，十七岁的霍司寒竟然一把火将施家宅子给烧了。 那一天，是施然的生日。 宅子火光冲天，可见霍司寒的手笔有多大。 四处都浇满了燃油，一点就着。这场火灾中，施然的父母在睡梦中被熏醒。等他们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开来。夫妻二人被活活烧死。 施然被困在卫生间里，被救出来的时候，抢救了一天一夜才捡回一条命来。 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自那天起，二十二岁的顾砚洲收养了施然，成为她名义上的监护人。 今年是他陪伴施然的第五年，但是他们已经认识十几年了。 施然十九，他二十七，相差八岁。从回忆中醒来，顾砚洲摩挲着手里的钢笔，起身上楼了。 推开施然房间的门，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但睡的并不安稳，他坐在方凳上，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然然，别怕，我在。” 施然紧皱着眉头，梦中她站在客厅里，眼前是满是血污的顾砚洲，他抬起头来，眼眶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的嘴角溢出鲜血，抬起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嘴里喃喃的说着：然然，哥哥把眼睛给你好不好，这样，你就能看见了，施然吓到后退一步，却一脚踩空，猛的从睡梦中惊醒。 “不要——” 顾洲站起来，一脸担忧：“然然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在呢，怎么了。” 施然回过神来，连忙搂住他，语气是说不清的哽咽：“太可怕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顾砚洲搂着她轻轻拍打她的背：“没事了，只是梦而已，梦都是反的，无论你做了什么不好的，现实中，它都会变好的。” 施然平静了一会，耳边满是喻鸣声，连顾砚洲说什么她都听不太清。 她做了两个梦，一个是她的对面，站着另一个人，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指着她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身体，为什么！她的语气很是尖锐，施然发现，她没有瞳孔，眼眶中的眼睛，只剩下大片的眼白。 画面一转，就到了顾砚洲跪在地上，满身都是血。真的太可怕了，在梦里她甚至能清晰的闻到顾砚洲身上的血腥味。 “砚洲，我想下楼。” 顾洲看着她，点了点头：“好，我抱你下去。”他将她抱起来，施然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 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保姆跟管家都在外厅，一喊即到。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顾砚洲将电视打开，调到一档音乐节目，舒缓的音乐传人耳中，施然的心骤然平静下来。 顾砚洲半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声道：“改天我带你到医院检查一下吧，好吗？” 施然摇了摇头：“我不想去。” 好在顾砚洲并没有一定要让她去检查的想法，见她拒绝，也没有强制性的逼迫。 “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吧。”施然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下午三点，公司里有一些事情需要他亲自出面解决，部分文件也不是助理可以代签的。 他得回公司一趟。 施然得到消息也没有多说什么，站在玄关处朝他笑了笑。 “砚洲，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顾砚洲揉了揉她的头：“好，等我回来陪你吃晚餐。” 感受着顾砚洲的气息逐渐远去，施然这才转身摸索着离开。 什么都看不见就是麻烦，还好家里四处都铺满了毛茸茸的地毯。 边边角角尖锐的地方都用软胶粘上了，就连墙角也都是半圆形，没有一点棱角，摸着圆滑的墙角，施然笑了笑。 或许是她在现实生活中没有谈过恋爱吧，跟顾砚洲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竟然成了她向往的男友。 施然是一个依赖性很强的人，家里的保姆对她总是轻声细语的，管家对她也很恭敬和善，顾砚洲不在的时候，她叫的最多的就是何阿姨，就连顾砚洲，她也是缠的打紧。 或许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缺少安全感吧。 盘腿坐在沙发上，巨大的液晶电视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施然看不见，就只能听着声音来猜，这档节目的嘉宾有谁。 没过多久，她搂着抱枕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何阿姨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给她盖上薄毯，见她睡的安慰，便不再打扰，悄悄离去。 关上客厅里的门，吴管家站在门外，问道：“施小姐又睡了？” 何阿姨点了点头：“睡了。” “小姐近些天睡觉的时间越发长了，该不会是病了吧？” 吴管家看着她，摇了摇头：“施小姐她什么都看不见，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只要不发脾气，她睡多久都好啊。” 何阿姨叹了口气，转过身与管家一同离去。 睡梦中的施然正在看着龙城新闻。 年轻貌美的主持人正宣读着最新消息。 “具前台记者报道，就在今日七点五十四分，樱园路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车牌为龙A·9999的劳斯莱斯被酒驾的货车司机所撞，劳斯莱斯车内二人当场身亡，现在为您转播现场......” 施然望着电视里的车祸场景，咬了咬下唇。这车会不会是顾砚洲的车啊？ 她不知道他的车牌号是多少啊。 她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坐在沙发上。 “何阿姨——”保姆推开门，匆匆跑进来：“小姐怎么了？” 施然问：“现在几点了。” 何阿姨看了看挂钟：“小姐，现在是七点半，按时间先生在八点的时候就能到家了。” 七点半，也就是说还有二十多分钟，那场车祸就要发生了。 她十分焦急：“砚洲的车牌号是多少。” 何阿姨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乖乖回答了：“龙A·9999，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把手机给我，打给砚洲。”看她这么着急，何阿姨还以为施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顾砚洲。一刻也不敢耽误，在旁边的座机上按下顾砚洲的电话号码之后，递给了施然。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就被接通了，那头传来顾砚洲低沉的声音。 “喂？”施然急急的问他：“砚洲你到哪了？”电话那头的顾砚洲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是管家有事跟他汇报，没想到是施然。 “快到樱园路了，怎么了？”施然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几分：“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吃婵娟的慕斯了，你能给我买吗？” 顾砚洲低声笑了笑：“小馋猫，那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挂断电话后，顾砚洲让司机掉头到松泽路的婵娟甜品店去买慕斯蛋糕了。 到了樱园路，司机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回道：“这条路出车祸了，幸会去给施小姐买蛋糕去了，不然我们可能都会遇到这场车祸。” 顾砚洲没有太在意，扭头看了一样身旁粉色的慕斯蛋糕：“稍微开快一些。” 蛋糕化了就不好吃了。 “然然，我回来了。”听着玄关处传来心心念念的声音，施然的心这才安心放回原处。待顾洲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传来，施然从站起身来，敞开怀抱。 “抱抱。”顾砚洲笑了笑，将手中的蛋糕放在茶几上，随后拥住施然。偏头轻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想松手。 摸了摸她的发尾：“然然，你好乖啊，好软。” 施然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推开他：“饭菜已经做好了，我们先吃饭吧。” “好。” 顾砚洲搂着她走向餐桌，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自己折返回去拿起茶几上的慕斯蛋糕放入厨房的冰箱里，这才入座在施然身旁。餐桌上没有奢华至极的晚餐，只有三菜一汤。 胡萝卜炒肉，糖醋鱼，肉丸青菜汤，还有一道醋溜土豆丝，样式很家常，都是施然爱吃的。 晚餐过后，顾砚洲照例打开电视观看着龙城新闻。“今日报道，樱园路一脸为龙A·7495的路虎车与一辆货车相撞，路虎车主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