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南冷声问：“真的不能？” 我刚要摇头，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秦颂。 秦颂大概知道陆泽南的身份。他抓耳挠腮，愁眉苦脸，看看陆泽南，又看看Aaron。 Aaron还在微笑，眼底的笑意却完全消失了。 这个温润得就像没脾气的男人，居然也被陆泽南弄得生气了。我心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泽南还真够厉害的。 秦颂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我也……不知道。” 陆泽南一拍桌子，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悦：“这也算是答案？” 秦颂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要不是情况不对，我就要幸灾乐祸地笑出来了。 “陆陆陆……陆总，”秦颂连话都说不利落了，“我一、一定替您把这件事的顺序往前放……” 秦颂表了忠心，陆泽南冲我伸出一只手：“跟我走。” 我没动。 秦颂不明白一件事——在我们这一行，口碑，可能比他想得更重要。 如果是Aaron主动把他们的事情延后，那还好办。可是，要是秦颂为了陆泽南的钱，主动损害Aaron的利益…… 不止他本人，就连我，我们整个公司，都会受害。 我不在乎公司的利益，但我还要在这一行做下去。所以，这种事，我绝不会去做的。 陆泽南瞟了秦颂一眼，似笑非笑：“看上去，你的下属不太听话啊。” 秦颂赶紧澄清：“小乔她已经不是我下属了。” “哦，也对。”陆泽南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从总监提升到大总监，一定谈了不少单子啊。” 我咬紧了牙齿。 陆泽南这个混蛋。他一定是在暗指我和Aaron的消息。 “不过，如果你失去这个单子……”陆泽南淡淡地说，“我可不敢保证，你这个总监的位置，还坐不坐得下去。” 他说话阴阳怪气，好像话里有话。 我皱着眉头问：“陆泽南，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泽南收起笑容：“乔叶，我向你们公司提出这个合同，是在三天之前。今天，你就晋升了。你可以用脑子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恍然大悟，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陆泽南是说，他用这份合同，换取了我的晋升。 这个混蛋！ 我往旁边看了看，看见秦颂的表情十分微妙，是一种夹杂着轻蔑和敬畏的表情。敬畏是对陆泽南的。轻蔑则是对我的。 这个表情，他在看另一个靠潜规则上位的同事的时候，也用过。 我的火气蹭一下冒上来，冲着秦颂吼：“你看什么？！” 秦颂眼珠子转了转，赶紧溜了：“你们聊，你们聊。” 陆泽南象征性地鼓了鼓掌，冷嘲热讽：“啧，刚上任的总监就是威风。” 我气得说不出话。 Aaron拍了拍我的手背：“乔叶，放松。” 我这才感觉到，我全身的肌肉好像都僵硬了。 Aaron轻声说：“冷静一点。你没发现吗？陆泽南在激怒你。” 是啊……他在激怒我。其实，我也看出来了。 我明明知道，却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陆泽南的眼神和声音都冷了下来：“很好，闲杂人等已经走了，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这个单子，乔叶必须优先处理。” Aaron只说了四个字：“先来后到。” 陆泽南沉声说：“我不懂什么先来后到。我只知道，钱能解决一切。你们公司想要多少赔偿，天弘集团都会处理。商量出我们都许可的价位，这件事就了结了。” Aaron冷笑：“是吗？” 陆泽南也冷笑：“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够了！” 我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就想往外走。 陆泽南也站起来，拦住了我：“你想去哪？” 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去辞职！” 我要辞职！我受够了！哪怕离开这里，也比让别人把我看成用潜规则上位、不知检点的女人好！ Aaron安慰我：“乔叶，你冷静点。” 我气得想跺脚：“我冷静不下来！” 陆泽南的嘴唇动了动，难得没有反对Aaron的话。 他按着我的肩膀，逼着我在他旁边坐下，教训我：“你少发疯。我问你乔叶，你要是丢了这份工作，将来你奶奶的病怎么办？” “……” 我没说话，气势弱了下去。 Aaron笑笑：“这一点，不劳陆总担心。” 陆泽南凶狠地瞪着他。Aaron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他的表情一样，淡淡地说：“我和乔叶之间，是非常亲密的朋友关系。只要乔叶需要，我可以把所有钱都借给她。” “非常亲密”的“朋友”…… 我怀疑，Aaron是故意说出这么引人误会的话。 我听着身后陆泽南的呼吸声变得粗重，整个人如坐针毡。要是陆泽南在这里，和Aaron打了一架，那我可就在公司里出名了。 好在，陆泽南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很好。” 陆泽南慢慢吐出一句话，看了我一眼，站起来，走掉了。 他一离开，我身边那种无形的压力顿时消失。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听见Aaron低声责备我：“乔叶，其实你不用直接和他对上。你是乙方的人，和甲方这么起冲突不好。让我来就可以了。” 我心一动。 被陆泽南这么闹了一顿，我和Aaron都没了吃下去的心情。 Aaron把我送回办公室，对我交待了几条项目的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临走，他不忘留下一条小饼干。 “刚出院的人，饮食要规律。”Aaron温柔地笑，“中午吃得太少，对身体不好。什么时候饿了，记得吃一点。” 我捏着那条小饼干，心底五味杂陈。 平心而论，Aaron是一个出色又温柔的好男人。和陆泽南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陆泽南是那个在地下的。我也看得出来，他对我好感不浅，态度也很认真。 然而，我对他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种事情，大概看的还是缘分吧。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我回到办公桌后头，心不在焉地看着文件。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我放下文件，清了清嗓子：“进来。” 那个人推门进来：“乔总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