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不明所以。 片刻，一辆熟悉的轿车从远处开了过来。 看清那辆车的瞬间，我差点叫出来——它不就是撞到我的那辆吗！ 陆泽南看了旁边的花臂大汉们一眼，露出一个笑容：“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大汉们纷纷笑了起来。 “您放心，陆哥。”一个格外精壮的大汉拍了拍自己胳膊上的肌肉，竖了个大拇指，“干这种事，我们都是这个！” “行，那我就相信你们了。” 陆泽南点点头，低头继续吃烧烤。 这个架势，再加上陆泽南之前说的“有命拿，没命花”……难道说，陆泽南真想要那个司机的命…… 尽管我确实不在意那个司机的死活，可事到临头，我还是有点不安。 我用胳膊肘碰了碰陆泽南。 陆泽南利索地拿起桌子上最后一串羊肉，咬了一口，问我：“你要吃？” “……不了。”我摇摇头，压低声音，“你……你是要杀了那个司机吗？” 陆泽南笑了，摸了摸我的头发。 “你想太多了，乔叶。我是守法公民。” 他摸了我的头发。 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他早上对乔菲同样的动作。 我心里一阵厌恶，坐得离他远了一点。 我们说话的时候，那辆车子已经开了过来。经过行人众多的烧烤摊，司机稍稍减了一点速度。 忽然，一个人影一下窜到了那辆车底下。 “吱嘎”一声，司机踩下刹车，把头伸出车窗喊：“谁啊？不要命了？！” 他骂了好几句，车子底下都没人回答。 陆泽南喝了几口啤酒，看向那边的眼神深沉。 终于，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哟……哎哟，撞死我了……” “真他妈的倒霉……” 司机一边骂，一边就要下车，“我告诉你，你可别他妈碰瓷啊！” 他刚拉开车门，几个花臂大汉就围了上去。 司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那个和陆泽南说过话的大汉一伸手，像拎小鸡仔似的，直接就把他拖出了车子。 那个被“撞到”的老太太哼哼唧唧，满脸是血地从车底爬了出来：“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可差点死在这……” “妈，你没事吧？” 大汉问了一句，提起拳头，一拳打在司机脸上。 看见这一幕，行人纷纷躲避。本来繁华的路口，一转眼就没剩下几个人。 我听见“咔嚓”一声。 司机的脸扭曲了，偏过头吐出了两颗黄黑黄黑的牙齿。然后，他那张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呵呵……” 陆泽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举起啤酒瓶子，对我说，“Cheers。” 他把酒举到我嘴边，我木然地喝了一口，什么味道都没喝出来。 “儿子，打他一顿，帮我出气！” 那个满脸是血的“老太太”从旁边抓住司机的手，一脸仇恨。要不是她满脸是血，我真的会以为，她是个没事的人。 而且我总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声音，明显是扭捏出的男声。 “妈你放心，咱绝不轻易放他走！”大汉不依不饶，“你小子撞了我妈，嘴里还不干不净！什么东西你是！” 说完，大汉又狠狠扇了司机一巴掌。 司机被打了两巴掌，身上那种嚣张的气焰，也就全都消失了：“你……你们要怎么样？” “你放屁！”大汉大吼一声，胳膊摇晃了两下，“不是我们要怎么样，是你要怎么样！” 他的动作，刚好带到了司机的领子。司机整张脸涨成了紫色。 大汉哼了一声，一松手，把司机扔到地上。 司机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老太太”从旁边踹了他一脚，司机又哀嚎着跪下了。 到了这个时候，司机恐怕也终于明白了什么。他跪在地上，连着抽自己耳光：“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你们要什么条件，我全都给你们！” “条件啊？也不用。”大汉乐了，露出一口雪亮的白牙，“你小子今天晚上做的缺德事儿也不少啊。怎么样，先给前头的苦主道个歉？” 司机嗫嚅着不敢说话。 前头的苦主…… 我有点莫名其妙，看了陆泽南一眼。 陆泽南一手拎着个啤酒瓶子，另一只手拉起我，往大汉那边走。 走到一半，司机就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不错么，还记得这事儿。”陆泽南夸了他一句，笑眯眯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有命拿这个钱，不一定有命花。怎么，我说得对不对？” 我总觉得，他现在的笑脸，是非常发自内心的。 事到如今，司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咽了咽唾沫，冲着我狠狠磕头：“姑奶奶，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是畜生，我猪狗不如！您饶了我吧！” 这种场面，让我有点不舒服。我别过头，没吭声。 “怎么样，乔叶？”陆泽南笑着问我，“这人饶不饶？” “……” 司机绝望地干嚎起来。 我转过头，声音不大：“你打我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言下之意，就是不饶。 陆泽南冲着大汉点了点头。大汉心领神会，也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张棉被，把司机一裹，就是一顿拳脚。 陆泽南拥着我回到烧烤桌边，有点惊异：“看不出来，你还挺狠。我还以为你会放了他呢。” “我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我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 无论是对这个司机，还是对乔菲，我都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陆泽南扬了扬眉，对大汉那边喊了一句：“别把人打死了。他身上有五万块，拿去当你妈的医药费。” 大汉“哦”了一声。 我问他：“你还在乎这五万块？” 陆泽南笑得有点阴沉：“你错了。我在乎的不是这五万块，而是别的。他动了我的女人，打死都不过分。” 他说，我是他的女人。 这个用词，让我呆了呆。 两三个月之前，被陆泽南这样称呼，我一定会很高兴。可时过境迁，我现在不但不高兴，反而有点说不上来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