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陆泽南，顾湘的表情就变了。 我别有深意地看着她：“我不妨提醒你一次。陆家需要的，是一个明事理、懂进退的女人。你这个泼妇只会给乔菲嫁入豪门拖后腿，知道么？” “……” 顾湘脸色难看，却没有反驳我。 她站在那，眼神不断变化，一看就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我笑了笑，走进办公区。 董静贤听得一知半解，跟在我后边问我：“小乔姐，那个大老板很有钱啊？” 我脚步没停：“都是大老板了，你说呢？” “哦……”小董想了想，又问，“那个女人，是想把她的女儿嫁给大老板？” 我“嗯”了一声。 小董再没说话，大概是这件事的信息量太大，她还在消化。 我走到秦颂的办公室面前，直接推门进去。 秦颂正在和人打电话，打得眉飞色舞。 一看见我，他一愣，咳嗽了声，直接挂断电话。 看这个架势，倒也不像在和什么客户聊天。 不过，就算秦颂确实是在联络客户，我也没打算放过他。 我走到秦颂的办公桌前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秦颂眼珠子乱转，看上去有点心虚。 我还是不说话。 对峙一会，秦颂先绷不住了，咳嗽了声，打破了安静：“小乔啊，你来我这干嘛？” 我没回答，一抬手，把他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推了下去。 稀里哗啦一阵乱响，秦颂桌子上的陶瓷摆件、花瓶之类，全都摔得粉粉碎。 秦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啊。” 我懒洋洋地笑了笑，一抬腿，坐到他办公桌上——反正今天我穿的是牛仔裤，也不怕走光。 秦颂痛心地指着我：“你摔碎的，那可是唐三彩！唐三彩啊！” 管他是唐三彩，还是唐三藏呢。 我干脆就没搭理他的哀嚎，问：“是你刚才不让那些同事出去的？” “……” 秦颂痛心到一半，忽然不吭声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听着像忽然坏掉的CD。 不说话？无所谓。 我笑笑，捏起他那支特别珍爱的万宝龙艺术赞助人，拔开笔帽，在他眼前晃了晃。 如果我没记错，这支钢笔市价二十几万。 秦颂的表情果然从呆滞变成了惊慌：“别，小乔，千万别！” “哦。” 我点点头。 秦颂的眼神放松下来。 他刚一放松，我毫不犹豫地一松手。 “啪嗒”一声，钢笔摔在地上，墨水溅了一地。 “你——！”秦颂一脸心脏病快要发作的表情，颤颤巍巍地指着我。 我笑笑：“这就受不了了，才哪到哪啊？我刚才可是差点被那个疯女人推下楼呢。啧啧，要是换了你，你还不得尿裤子？” 秦颂一愣：“……” “这只是一个教训。”我收起笑容，冷冷地说，“算起来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不就是在酒会上没给你面子么，你至于要整死我？” 秦颂嗓门低了不少：“我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是最好。” 我哼了声，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转身走出这间办公室。 …… 这天的晚餐，我到底还是和陆泽南一起吃的。 陆泽南选了一间据说是米其林几星的餐厅。听说还是插了队的，硬生生地卡在人家的预约前头。 这家餐厅的装潢挺不错。一间一百多平的厅里，只有稀稀落落的三两桌客人。彼此之间不会太吵，挺好。 陆泽南把餐巾打开，问我：“你感觉怎么样？” 我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感觉？” 陆泽南英挺的眉毛皱了皱，耐着性子说：“我是说，你现在的感觉。” 我耸肩：“我没感觉啊。” 陆泽南看上去不太敢相信：“差点被顾湘推下去，你居然还没感觉？” “……那你想要我怎么办？”我无语，“现在就进ICU？” 陆泽南脸一黑，没再说话。 气氛有点微妙的僵硬。 第一道菜很快上来，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我往餐盘上一看，是一颗草莓。 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盯了草莓半天，发现它……它果然还是一颗草莓。 陆泽南在我对面眯了眯眼睛，眼神不太善意。 我抬起头，问陆泽南：“这是什么？” 陆泽南理所应当地回答：“草莓。” “……” 我脸皮僵了僵，叉起那颗草莓，一口送进嘴里。 牙齿刚咬下去，我就感觉到有点奇怪。 草莓柔嫩的外壳里，塞着一堆粉末一样的东西，口感有点复杂。 我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问陆泽南：“这是什么？” 陆泽南还是那么言简意赅：“草莓。” 我觉得自己的脸皮抽了抽：“……我是说，它到底是怎么做的？” 这回，陆泽南说的话多了一点：“把草莓粉、草莓蒂、草莓果酱经过处理，放进草莓做的容器里。” 我听得满脸黑线：“这么麻烦？” 陆泽南没说话，眼神嫌弃。 “……” 我默默地把“为什么不直接吃草莓”的疑问咽了回去。 下一道菜很快又上来。光秃秃的盘子里，放着稀稀落落的两片肉。 我犹豫着夹起一片，挟进嘴里。 夹着脂肪的肉片入口即化，还不错。 两片肉很快就没了。我有点遗憾：“要是再多点就好了。” 陆泽南瞥了我一眼，又没说话。 七、八道菜一一上来，有几道味道都还不错，剩下的，就不太合我口味。 吃完一道和牛，陆泽南拉起我就要走。 这就走了？我有点愣：“不是还没上主菜吗？” “……已经吃完了。” 陆泽南丢下一句，拉起我就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现在的陆泽南看上去格外没精神…… 走出那家米其林餐厅几步，我一眼看见一家阳春面摊子。时间已经不早，面摊的客人却还很多。 我停下脚步，拽了拽陆泽南的袖子：“等下。” 陆泽南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那个……你先走吧。”我咳嗽了声，摸了摸不太饱满的肚子，“我，呃，我还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