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告诉自己，陆泽南本来就是个混蛋，不值得为他生气。 更何况，他是混蛋的这件事，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算了算了，不生气，不生气。 在天台上吹了好久的风，我才冷静下来。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陆泽南已经不见了踪影。 八成又去找乔菲了。说不定，他还把刚才对我说的话，又对乔菲说了一遍呢。 恶心到极点了。 算了，为这种人渣影响工作，不值得。 我搓了搓手臂，打起精神，回去继续干活。 不过，陆泽南的话。多少还是对我有点影响。这一整天，我办公的时候，总有点魂不守舍，心神不宁。 …… 下午，四点四十五分。 眼看着下班时间快到了，我也没什么办公的心思，索性就提前收拾好东西，拎包走人。 刚刚走到门口，我就听见小董的声音：“啊？艺电公司又换亚太地区的总裁啦？” 艺电公司？那不就是Aaron的公司吗？ 我往传出声音的方向看，看见小董和几个女职员凑在一起说话。 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公司的气氛也就不太严肃了。所以，我也没阻止她们的闲聊。 “是啊。”职员之一点了点头，满脸憧憬，“那个新上任的总裁很帅呢。艺电和咱们公司的合作又特别多……真想和他认识认识。” 立刻有人扑灭她的幻想：“别想了。人家又帅又有钱，早就有女朋友了好吧？” 其他人都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 先开口的小职员还不服气：“什么嘛，我说的是真的！那个总监没有女朋友呢——” “就算没女朋友，人家也不一定考虑你。”又有人说，“男人么，都喜欢漂亮女人。你可没那么漂亮。” 一群女人凑到一起，就是八卦的代名词。 我没想再听，也不想打断她们谈话的兴致，贴着墙边走到楼梯间。 刚要把楼梯间的门关上，我听见了小董的声音：“这样的人……真好啊。谁能和他在一起，都挺幸福的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渴望。 我对这种渴望很熟悉，绝不会认错。每一个想要嫁进豪门的女人，都会有这种语气、 我放在门上的手顿了顿，转过头观察小董的表情。 另一个小职员也揶揄她：“我说小董，你该不会是对那个总监……” “想什么呢。”小董很快恢复了正常，笑着说，“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命。有空想着嫁进豪门，不如想想怎么赚钱。” 这话说得……唔，还挺对。 我不动声色地关上了门，把办公区的喧嚣关在身后。 …… 这几天，Aaron和陆泽南都没联系我。 我有心和Aaron接触，但我每次打电话给他，得到的都是“在忙”的回复。就这么听了几次，我也就懒得继续打给他了。 转念一想，我又觉得，说不定Aaron是找到了喜欢的人呢。 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那也不错。 …… 大概又过了十几天，天气又冷了不少，从深秋到了冬季。 俗话说，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一件衣服。我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所以，发薪日这天，我和楚楚下了班，就跑到购物广场去买换季穿的衣服。 Whistles这个牌子，无论是品牌定位还是款式，都很适合我们这些上班族。价格有点小贵，不过对我和楚楚来说，还算可以承受。 所以，我们一进购物广场，就一头钻进了这家专柜。 “哎，你看这件怎么样？” 楚楚挑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放在身上比划。 我随便看了一眼，摇头：“不好，太朴素了，不出彩。” “哦。”楚楚乖乖放下，又拿了件白底子、蓝碎花的长袖连衣裙，“那这件呢？” 我往她身上瞟了瞟，差点喷出来：“我的天，你这品味怎么跟乔菲似的？！” “宝贝儿，你这可是人身攻击了啊。” 楚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我，把裙子丢到一边。 “行行行，咱们再看看。” 我乐了，下意识往打折区那边走。 楚楚看得奇怪，问我：“你不是刚敲了林胖子一笔么？怎么还舍不得花钱？” “……” 我顿住了脚步。 “哎，你也别忽然就这么想着存钱了。”楚楚劝我，“咱们这个行业，就是要光鲜亮丽。你穿得不好，就是夜总会小弟，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我沉默了一会，笑了：“有道理。” “哎呀呀，这就对了么。” 楚楚兴高采烈地挽着我，往门口那边走。 走到一半，我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小董。 她站在一件香槟金色的衬衫前边，翻了翻价签。表情像是渴望，又像是自卑。 那件衬衫，我在今年冬季新品的目录上看过。大概一千二百块，不是特别贵。但是，这笔钱对于要供养一大家子的小董来说，一定是个不小的数字。 楚楚也认出了小董：“叶子，那不是你手底下那个小助理吗？” 我点点头：“嗯。” 楚楚问我：“正好咱们要吃饭，叫上她？” “这个……” 我犹豫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继续往前走。 不管是谁，被别人看见自己贫穷的一面，感觉都不会太好。万一让小董的自尊心受挫，那可不是我想看到的场景。 小董站了一会，又要拿起另一件衣服翻看价格。 “哎！你，干什么呢你！” 她的手还没碰到衣服，就被一个店员叫住了。 小董吓得一激灵，手也自然而然地放了下来。 “你这种人呐，真是！”店员用嫌恶的眼光瞥了小董一眼，把衬衫放回原来的位置，“没钱就不要乱翻！我们做工作也是很辛苦的，好伐？” 小董脸红了，声音细若蚊蝇：“对……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店员占了便宜，嘴上更不饶人了，“买不起就不要翻，别给我添麻烦！这么简单的道理，晓得伐啦？” 小董都快哭了，嗫嚅了半天才说：“这个衬衫，我买。” 店员白了她一眼：“买个衬衫，顶什么用？这么好的衬衫，就配你那双土掉渣的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