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小孙送材料过来。 其实，这份材料她早就应该送过来了。 我翻开文件夹，粗粗地看了看，一眼就看出好几个不对的数字。 其中一个，特别显眼。 看着小孙要走，我赶紧叫住了她：“你回来。” 小孙的脚步停下了。 她也没回头，语气里带着讥笑：“怎么了，乔大总监？您老人家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为您效劳了？” 她把“效劳”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我忍了忍，刚想给她指出数据里的错误，脑子里蓦然闪过霍子宁昨天说的话。 ——霍子宁说，让我找个小孙的把柄给她。 “没事了。”我顿了顿，训斥了她两句，“下次送材料的时候，注意时间。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时候让你交材料的。” “哼！” 果然，小孙压根没拿我说的话当回事。 她冷哼了一声，抬脚就走。 走的时候，高跟鞋还故意一下下地用力踩着地板，发出咯咯的脆响。 等她在办公室门口消失，我立刻打电话给霍子宁：“你现在过来一趟。” …… 霍子宁过来，在我对面坐下：“怎么了，乔总监？” 我把那个文件夹交给她。 霍子宁把文件夹接过去，看了两眼，眉头拧成了死结：这是什么？” “孙怡然交过来的报告。”我说，“上头有不少数字是错的。” 霍子宁一怔，表情有点滑稽：“你该不会觉得，凭着这点小事，就可以让孙怡然垮台了吧？” “当然——会。” 我点了点头，“材料就在这里了。该怎么发挥，是你的事情。” “你……”霍子宁忍了忍，“孙怡然以前，就出过不少工作上的错。就这么点黑材料，根本不能让小孙倒下。” 我耸耸肩：“那你仔细看看。” “……” 霍子宁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低头翻起了材料。 她翻了两页，我桌面上的电话就响了。 我没看来电显示，接起了电话：“你好，我是乔叶。” “我知道你是乔叶。” 电话里，是乔菲怨毒的声音。 “是你？”我反感地皱眉，“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乔菲“呵呵”地冷笑了一声，不说话。 她不说话，我也懒得多说，“啪嗒”一下，把话筒撂下了。 “不错，挺利落。”霍子宁一边翻文件一边说，“你在和谁说话，你妹妹？” 我没说话，就当默认了。 霍子宁说：“相信我。和她面对面的时候，我也很想揍她一顿。” “你们这叫什么？”我忍不住笑，“同性相斥？” “嗯，大概算是吧。” 霍子宁大喇喇地承认了。 我笑笑，在电脑上打开一份合作公司的资料看。 刚看了两行，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一看来电显示，又是乔菲。 我脑仁疼，拿起话筒，又放了下去，直接就挂了电话。 霍子宁评价了一句：“你妹妹还挺执着的。” 呵呵。 我心想，她只有在整我的事情上，才会这么执着。 我在那份文件上标注了两句话。 手刚从键盘上拿下来，电话又响了起来，不依不饶。 “叮铃铃铃铃——” 霍子宁叹了口气：“乔总监，麻烦你还是接一下吧。你妹妹太烦了。” “我接起来之后，你只会更烦。”我冷笑了声，还是接起了电话，走到窗户边上，“你到底有什么事？” 这次，乔菲没再浪费时间。 “泽南今天晚上，可能会约你吃饭。”她简洁地说，“乔叶，我不许你和他一起吃饭。” 她的话让我很反感：“你说不许就不许？你算哪根葱。” “我是泽南的未婚妻！” 乔菲吼了一句，又阴恻恻地说，“听着乔叶。你去了，一定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 我冷笑：“行啊，我等着看你怎么让我后悔。” 说完，我走到桌边，没管乔菲在电话里吼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霍子宁揉了揉耳朵，嘲讽我：“你们姐妹感情真不错。” 她这话，纯粹是在恶心我。 我冲她嫣然一笑：“是啊，就跟你和孙怡然的感情差不多好。” “……” 霍子宁抬起视线，瞪了我一眼，又低头看文件。 一看就是一上午。 直到中午，陆泽南都没打电话过来。 我早就应该知道的。乔菲这人说的话，全都不能听。 我拎起包包，和霍子宁交待了一句之后，下楼吃饭。 艺电楼下，有一家简餐，也不知道是哪国的风味。 我要了块巧克力布朗尼，还有一份意大利面。怕食物太腻，我又点了壶花茶。 “好的，女士。” 老板娘笑颜如花，在菜单上记了几笔，转头去厨房那边。 等饭的空隙，我就坐在椅子上，看窗外的风景。 玻璃窗上映出一个人的倒影。 我转过头，看见陆泽南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对他反感得不行。干脆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坐。 陆泽南没跟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晚上，我带你去吃东西。” 他还是这么自说自话。 我没忍住，问他：“你有病吧？” 陆泽南瞥了我一眼，没有动怒：“我带你去吃路边摊。” 我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了，好久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的天，哪有带人去吃路边摊的？ 这回，皱眉头的人变成了陆泽南：“你不是喜欢路边摊么？” “谁喜欢那玩意……” 我刚想反驳，一转念，想到乔菲上午给我打的那通电话。 “听着乔叶。你去了，一定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 乔菲说，她会让我后悔。 那好。我满怀恶意地想，我就让她比我先知道，什么是后悔。 “行。”我答应了，“那晚上见。” 陆泽南的脸色缓了缓。 这家店的餐点，做得还算快。 几分钟后，我点的东西一一被端了上来。 我叉了一块布朗尼，咬了一口。 出于礼貌，问陆泽南：“你要不要吃？” 陆泽南看了我一眼，一低头，叼走了我叉子上那块蛋糕。 “……” 我捏着叉子，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陆泽南又低下头，舔了舔我的手指。 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干嘛？！” “不错。”陆泽南抬头，淡淡地说，“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