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太愤愤地瞪了陆泽南一眼，走了。 她一走，孙股东连连给陆泽南鞠躬：“对不起，陆总。我太太她不懂事，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陆泽南嗤笑了一声。 我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像压了块石头。 我问孙股东：“孙先生，你是不是真的不同意……不同意陆泽南的融资案？” 陆泽南眼神一冷：“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这……这个……”孙股东站直了身体，支支吾吾地说，“也没有不同意，只是暂缓……暂缓对吧……” 孙太太又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什么暂缓！这个融资案刚好赶上风口，你暂缓两个月，风口就过去了，融资当然也就泡汤了！陆泽南不恨你才见鬼！” 孙股东捂了捂额头，语气沉痛：“青青，算我求你。你闭嘴，行不行？” “……” 孙太太愤愤地看了陆泽南一眼，扭头走了。 他们的反应，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陆泽南真的是为了挟私报复，而不是为了我……才阻止我和孙家和解。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笑了。 乔叶，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人家陆泽南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阶层都不一样的。 他只是说了几句暧昧的话，你就信以为真了。你这么些年，真是白活了。 …… “那个……乔小姐。” 过了一会，孙股东垂头丧气地问，“你真的要让怡然坐牢，非这么做不可？” 我没有正面回答：“能不能让我和孙怡然见一面？” 孙股东先是一愣，然后狂喜。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他连声答应，“我这就去安排你和怡然见面！” …… 孙总拉着孙太太，两个人喜滋滋地走了。 小董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小乔姐，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呀？他们就是想给孙怡然脱罪……” 霍子宁没说话，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若有所指：“给孙怡然脱罪，也总比被人当枪使的好。” 小董更不明白了：“什么是被当枪使？” “跟我回去！” 陆泽南黑着脸，拽着我回了办公室。 他攥着我胳膊，攥得特别疼。 我一直忍着，没出声。一到办公室，我就把他甩开了：“干什么？！” “你——” 陆泽南咬牙切齿地笑了，“乔叶，我还得谢谢你。你教会了我一个成语——认识你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什么叫与虎谋皮。” 我呵呵冷笑了两声：“谢谢陆总的夸奖。你也没告诉过我，你就是想利用我，去报复孙股东一家子。” 陆泽南忽然沉默了。 我转头收拾东西，自顾自地说：“陆总，您要是没事，我想准备一下，去看孙怡然一眼。” 背后，陆泽南沉声说：“你真觉得，我是为了报复孙怡然，才做出这些的？” 我没回头，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很好。” 陆泽南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一般来说，他这样说话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我忍不住转头，想问他到底要干什么。刚一回头，我就发现陆泽南推开门，走出了办公室。 他走得很决绝，一次都没有回头。 “……” 我看着办公室空荡荡的门，有些怅然。 陆泽南走了。 小董进来，欲言又止：“小乔姐……” 我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我凭直觉，觉得她要问的东西，会让我更难受。 “别问了，小董。”我摆摆手，“带我去孙怡然那里看看就行。” “……好吧。” 小董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了。 …… 我和孙股东夫妇赶到警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警察打开探视门，对我们说：“有话尽量快点说完。今天的探视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好好，麻烦您了。” 孙股东连忙答应。 我和孙股东夫妇一起，走进会面室。 会面室光线很暗。我用了一会，才适应这里的光线。 小孙坐在一张桌子后边，死气沉沉的。她的刘海散下来，遮住了眼睛，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孙太太拉着我，坐到小孙对面。 小孙也没抬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怡然啊，怡然。”孙太太叫了两声，一眨眼，眼泪就滚下来了，“我带乔总监过来了……你有什么话，快跟乔总监说说。” 小孙眼珠子颤了颤，抬头看着我。 我也静静地看着她。 忽然，小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狠狠地瞪着我！ 孙太太被吓了一跳。 “干什么呢！” “坐下！” 小孙后边站着的两个警察立刻过来，把她按住了。 小孙也没反抗，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别人对她做了什么。 我定了定神，对孙太太说：“小孙现在精神状态不大好。要不，道歉就先算了。” 孙股东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唉，这个不孝女！” 孙太太则痛心地哭了出来：“怡然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你怎么就非要这么极端！你也太傻了！” 从头到尾，小孙一直冷眼看着我们。 我在警察的监视下站起来，准备出门。 “乔叶，你要遭报应的。”小孙忽然开了口。 我转过头，看着她神经兮兮地说：“你和Aaron，你们对我这么狠，这么绝情，迟早要遭报应的。还有，你那么信任霍子宁那个贱人……你迟早得被她害死。到时候我就站在你的坟前，冲你吐唾沫，哈哈，哈哈哈……” 说到后来，小孙大笑起来。 两个警察呵斥她：“严肃点！” 小孙还在疯狂地笑，就跟没听见他们的话似的。 孙股东大步冲到小孙面前，“啪啪”两下左右开弓，打了她两个耳光。 小孙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流下一行细细的血线。 “造孽！真是造孽！”孙股东指着小孙，痛心疾首，“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造孽的东西！” 小孙没说话。 警察说：“这里是警察局，请您保持冷静。” 孙股东点点头：“我知道了。” “探视时间结束。” 门外，警察的声音响起，“请孙先生、孙太太和乔小姐出来。” 我和孙股东夫妇对视了一眼，默默地走出探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