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姑姑说：“你现在生气没用，不但没用，还对自己身体不好……” 我话都没说完，就被姑姑打断了。 “你来干什么？！” 姑姑把头扭了过去，动作幅度很大，甚至把手上的点滴管都扯动了一下，“我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侄女。你给我滚！” “姑姑你——” 我很想发火。忍了半天，好歹忍住了。 算了。我告诉自己，姑姑现在是病人，我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你刚从鬼门关上走回来，别生气。”我又劝她，“你现在不能生气……” 一句话说到一半，姑姑怒吼一声：“滚！” 我都不知道，她一个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人，是哪来的力气喊出这么大声音的。 姑姑像看仇人一样，瞪着我。 “行，我滚。” 我平复了下心情，转身走了。 如果有可能，我再也不愿意回到这间病房。 …… 出了病房，赵凯旋殷勤地迎过来。 经过上次草丛里那件事，我对他有种生理性的厌恶。 我想从赵凯旋身边绕过去，却被他拦住了。 “姐。”赵凯旋嬉皮笑脸地说，“你也看见我妈什么德性了，跟条疯狗似的。咱俩毕竟是姐弟，你也理解理解我。上次那事儿，就一笔勾销了吧。” 他居然把姑姑形容成疯狗？ 我被他恶心得够呛。 赵凯旋又说：“我看，我妈也是病入膏肓了。你刚才和那个医生说的话我也都听见了，姐，我看你就别费这个劲去找什么大夫了，就采取保守疗法吧。” 嘴上说什么保守疗法，实际上，赵凯旋就是想让姑姑送死。 平静下来，我说：“姑姑对我是不好。可她对你，总是没得说吧？” “那是……” 赵凯旋眼神闪烁了下。 我打断他，继续说：“赵凯旋，一套三居室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连生你养你的人都顾不上？” “我说，姐，你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赵凯旋忍不住了，“这年头，哪个女孩愿意嫁给没房子的男的？你勾搭上的那两个人，个个年薪都是好几百万，家里也有钱。你当然不理解我们这些穷人了。” “哦，是么。” 我冷笑了声，“照你这么说，我本来就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啊。既然这样，我就更没理由去帮你了。” 说完，我也没犹豫，拎着包包转身就走掉了。 …… 一路上，我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才赵凯旋的话。 “采取保守疗法……” “跟条疯狗似的……” 一字一句，都让我恶心得想把隔夜饭吐出来。 我越想越气，在方向盘上狠狠捶了一拳。 我忘了，我开的车子，方向盘是连着喇叭的。“嘟”地一声，喇叭响了，声音特别尖锐。 旁边的司机摇下车窗，骂我：“怎么开车的！没事鸣什么笛！” “……” 我抿了抿嘴唇，加速从他旁边过去。 回到家，我发现有好几个人影站在我卧室的门口。其中一个人背影高大挺拔，好像是陆泽南。 想起昨天夜里的荒唐，我不争气地一哆嗦，蹑手蹑脚地想下楼。 虽说我还是很讨厌他，但我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乔叶。” 没想到，陆泽南已经看见了我。 他转过身，冷淡地叫了一声。 “啊……咳咳。”我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干巴巴地问，“有事吗？” 陆泽南没说话，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几个人。 我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 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一看就知道是陆泽南的保镖。另外的一男一女，则是…… “霍子宁？！” 看清女人长相的时候，我惊叫出声。 霍子宁脸上，闪过难堪又屈辱的表情。 “说说看。”陆泽南轻描淡写地开口，“你们两个，是为什么到这来的。” 霍子宁噘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没说话。 站在她旁边的男青年一回头，猛地抽了霍子宁一巴掌：“贱货！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得罪天弘集团的陆总吗！” 霍子宁整个身子都被打得一歪，终于哭了出来。 想也知道，那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量。 陆泽南给旁边的西装大汉递了个眼色。大汉立正，皮鞋鞋跟撞到另一只鞋子上，发出“啪”的一声。 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看见他一板一眼地敬了个礼：“知道了，陆总！”转过头又对我鞠了一躬，“乔小姐，介绍一下，这位是鼎盛公司的董事长公子。” “对……对不起。”那个所谓的董事长公子苦着脸，一下就跪下了，“我没长眼，不知道乔小姐你是陆总的人……我、我不是东西！” 说着说着，他抬起手，开始左右开弓地抽自己耳光。 我看得心惊肉跳，转头看向霍子宁。 霍子宁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从这个角度，我能看见她咬着嘴唇，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陆泽南问我：“你想怎么办？” 我愣了一会，才明白他问的是我想怎么处置霍子宁和这个小富二代。 “这个男的……就先让他走吧。”我想了想，说，“我想和霍子宁单独谈谈。” “谈？” “乔总监，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陆泽南和霍子宁同时开口。 我忍不住笑了：“是么，霍子宁。我怎么觉得，我和你有很多话可以谈呢。” 霍子宁怨毒地看了我一眼。 陆泽南微微拧眉，擦了个响指。 一个黑衣保镖攥住霍子宁的手臂，往身后拧。 霍子宁惨叫一声，另一个保镖立刻往她肚子上打了一拳。 这回，霍子宁连叫都叫不出了，趴在地上喘息。 那个富二代都快吓哭了。一看这个场景，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叹了口气，在霍子宁面前蹲下：“你找男人的眼光，还真不怎么样。” 霍子宁在地上扭曲蠕动，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在怨恨地盯着我。 “不就为了个总监的位子吗？”我问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纳闷，“你搅风搅雨的，闹出这么多事情……你就不觉得后悔？” “我现在当然后悔啊。”霍子宁冷笑，哑着嗓子，“真没想到乔总监你魅力这么大。堂堂天弘集团的总裁，还能一怒为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