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问我：“少奶奶，你说的是你姑姑的事情么？” 我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否认：“也不是谁的事吧……我就是，随便问问。” “哦。”张嫂点点头，“我觉得，我还是会帮那个人伸冤。” 我问：“为什么？” 张嫂难为情地笑：“张嫂没读过什么书，来陆家之前，就是个农村妇女。但我知道，‘正义’两个字，不管怎么都是值得的。” “……” 我怔怔地看了张嫂一会，轻声说，“谢谢。” 谢谢你，坚定我走下去的信心。 张嫂嗔怪地说：“谢什么啊。少奶奶，您净说客气话。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端着盘子，急匆匆地走了。 我知道，张嫂是不好意思了。 张嫂不知道，她这句话对我有多重要。 …… 姑姑的案子，进展很顺利。 几天之后，公安那边结了案，就进入了法院的程序。 这个案子事实清楚，证据明白。法院也基本没怎么纠结，直接就判了。 因为这个案子是子弑母，过程又这么曲折，不少媒体竞相报道。 一时间，很多人都知道了赵凯旋、霍子宁的大名。 霍子宁的名字，俨然就成了毒妇的代名词。就连张嫂，最近也在跟我说这件事。 当然，我在这里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她并不知道。 …… 这天，乔北亭又来找我。 我一听见他来，感觉整个头都在疼。 所以，一见到他，我也没什么好脸色：“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么？一有乔菲的消息，我就会马上通知你。你急什么？” 乔北亭满脸是汗，心虚地说：“不……不是因为这件事。” “那就更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我冷冷地说，“张嫂，请你把他送走。” “好的，少奶奶。” 张嫂跟我同仇敌忾，直接撸起袖子，就要把乔北亭往外撵。 “别！叶子，你别急！”乔北亭擦擦汗，说，“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你姑父的事儿。” 我一怔：“赵连海？” 乔北亭点头。 如果说到赵连海，估计一会，就得说到赵凯旋弑母的事情了。 我咳嗽了声，对张嫂说：“你先出去一下。” “好。” 张嫂有点惋惜，还是转身出了门。 她一走，乔北亭整张脸都垮了，开始唉声叹气。 我看得心烦，斥责他：“你少在我面前摆出这种脸色。我怀着孩子，你这样对我胎教不好。” 乔北亭苍老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惊喜：“叶子，你，你怀孕了？” 那抹惊喜，特别碍眼。 “我怀孕，关你什么事？” 我冷笑了声，抱着肚子往后靠了靠，“奇怪啊乔北亭，你居然不知道？乔菲都知道我怀孕了，还知道我住院呢。你是她亲亲的爹，连这点事都不知道？看来，你们父女俩关系也不怎么样啊。” “叶子，我……” 乔北亭有点尴尬。 我挥了挥手：“行了。要么说正题，要么现在就滚蛋。” “……那，也行。” 我都这么说了，乔北亭也只能直接说了正题，“你姑父让我求你一件事。” 我撩了撩头发：“什么事？饶了赵凯旋？这事儿我做不到。” 一切都调查清楚了，都要在法院开庭审理了…… 这个时候，赵连海才想着来求我？ 太好笑了。 谁知道，乔北亭接下来的话更好笑。 他摇摇头，居然否认了我的猜测：“不是。你姑父让我求你，别让保险公司收回那两千万。” “……”我愣了下，“你说什么？” 乔北亭解释：“是这样的。如果凯旋的罪名成立，那他就是杀人骗保。这个保险的前，到时候肯定是要被追回来的。” 那是当然。 我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乔北亭叹了口气，“你姑父的为人，你也知道。那笔钱，他早就花了一大部分出去了，哪还有能力还钱？” “什么？一大部分？” 我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感觉自己听错了。 两千万，那可是两千万…… 而且，是用姑姑的生命，换来的两千万！ 每一分钱，都带着她的血！ 赵家那对父子干了什么？才三四个月啊，居然就花了一千多万？！ “你别喊，别喊。” 乔北亭吓了一跳，低声下气地说。 我闭了闭眼，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你说说，他把钱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姑父就是个浑人。” 乔北亭叹了口气，“刚拿到钱的时候，他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就去了澳门赌场。那种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你姑父玩进去几百万，裤子都抵押在那儿了，好险才回来。” 我问：“剩下的几百万呢？买房子了？” 乔北亭点头：“说是投资。” 呵呵，投资。 我冷笑了下：“那他最好祈祷，这笔投资是值得的。这样在法院拍卖的时候，他还能多拿到点钱。” 乔北亭说：“那好歹是你姑父。你好歹帮帮他。” “姑父？”我提高了声音，“他也配！赵连海跟你一样，都是王八蛋！姑姑病得快死的时候，他想方设法逼着姑姑‘保守治疗’；姑姑死了，他又拿着姑姑的保险金到处去潇洒……这种人，我凭什么要救！” “可是……那好歹是你……” 乔北亭急红了脸，嗫嚅了半天。 我盯着他，忽然起了疑心。 不对啊。 乔北亭生意做得大，一向是看不起姑姑一家的。他和赵连海的关系，也绝对算不上好…… 这次，他为什么会替赵连海，到我面前求情？ 难道说…… 我问：“是赵连海让你来求我的，对不对？” 乔北亭眼神变了变，矢口否认：“你别乱想。他怎么会来求我呢。” 这个反应，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没理他，继续问：“他给了你什么条件？是不是这件事一旦成功，他就给你多少钱？” “……” 乔北亭脸色一白，不说话了。 我知道，我说中了。 我嘲讽他：“看来，那几万块还是远远满足不了乔大老板啊。” “叶子你误会了。我不是……” 乔北亭还想抵赖。 “不用说了。”我打断他，“你既然这么看不起这笔钱，那我就收回了。麻烦你把钱转到我户头上，我的账户，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