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马成坐不住了。 腾里腾外，杯中热茶未曾饮用，外头稍微一点汽车动静，他急忙忙走出去看个究竟。 结果了呢。 每每都是失望收场。 “亮儿，你说你师娘会不会来的？” 折腾一回，老叟总会问许亮一回，碍在师徒面子，许亮不厌其烦回复。这次许亮已经不想回答，一掌拍醒趴在桌子打瞌睡的儿子。 “啊，干嘛？” 迷迷糊糊的许擘，抬眼询问有事没。 “你有没有有点尊师重道敬畏心的，你师公跟你问话，你居然倒头就睡，你看看你自己像样吗？” 许亮轻摇几下脑袋，方才手中加夹着茶杯凑近唇边，嗖一下，一饮而尽。 “四点半叫我起床，忙了一个上午，才十一点钟，我真的扛不住了，跟我睡睡吧。” 瞌睡虫攀上许擘双眼，还没有说完再次趴下，秒入睡。厨房锅铲碰撞诞生美食声，一概与他无关。 隆隆！ 门外汽车骤停，这阵犬吠比之前明显是要强烈很多。 老叟急道，“是你师娘吗？” 习以为常的许亮随口应答，“也许吧。” “不行，我要去看看。” 老叟微抬迈出门槛右脚定住，大有往回收的趋势，依仗门边身体僵硬。 见状后，许亮邀约着，“师父，别腾来腾去的，过来喝杯功夫茶，歇会儿吧。你都折腾一整天，休息一下吧。” 唤而不应，许亮起身过去看看，“外头能有什么，让您老人家看的这般出神。” 一看，许亮跟同老叟一样表情，惊讶参合着惊喜，一时不知所措。 来了，小孙女牵着祁微奶奶右手，好奇指着四周陌生环境，尤其是不住犬吠土狗最让小孙女上心，既怕又想看，躲在祁微奶奶身后瑟瑟发抖。 同行的还有一男一女，两都上了一定的年龄。 过了几年，哪怕几十年，老叟还是忘不了她的亲生女儿。 一家子来齐了。 “许擘，许擘。” 许亮连唤几声，手要摇晃着，断了儿子的美梦，推着睡眼朦胧儿子出门迎客。 “什么鬼啊，真是的，你们都站在门口不迎客，非要把我睡着迎客。真的是拿你们没办法哦。” 许擘边吐槽边上前。 许擘高举右手，热情欢迎道，“祁微奶奶你们好啊，你们来了啊。” 祁微奶奶给女儿女婿介绍许擘昨天落水救小孙女一事，下子许擘受到英雄待遇，忙夸奖他善良勇敢。 客套几句，许擘招呼他们进去。 “师公跟我老爸在里面等着你们，他们从早上凌晨四点忙活到现在，说要做好吃给你们吃哦。” 显然祁微奶奶对他们二人并没多大兴趣，还是有点抗拒；相比她的女儿跟女婿好很多，尤其是她女儿，似乎放下过往的恩恩怨怨。 “妈，我们进去看看爸爸吧，多年没有见，我还挺想念我爸的。” “那就进去。” 女儿挽住母亲的手臂，轻拍她臂膀，安慰道，“有女儿陪在你身边，不怕的。” “随便坐坐吧，当自己家一样。” 许擘迎着客人进来，老叟两师徒立在一边等候，诚意满满，客人来了连同里面厨房忙碌的人都出来。 “爸，您最近还好吗？” 多年来首次听见女儿呼唤自己，老叟感觉很复杂，失而复得，仿佛跟女儿第一次学会叫爸爸那样，令他无比激动。 老叟噙着热泪，喜极道，“挺好的最近。” 许亮抬手道，“师娘，好久不见。” 祁微奶奶心里还有芥蒂，对待许亮跟老叟，停留在看看的层面，不理睬。 “妈，别这样啊，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代表原谅了爸爸跟许亮二人吗？” “当年你发烧那么严重，他们二人还在顾着追逐电竞梦，电话也不接。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替他们说话。” “过去那么久了，时间都冲淡，我不怪责他们，我已放下，妈您也该放下。” 当年并非老叟存心不接电话，而是私人手机调了静音，听不着，才导致这场意外发生。事后老叟十分自责，今后的日子里面，他的手机一次都没有转成静音，时刻保持手机开机状态。 “祁微。” 老叟走近一步，祁微奶奶扭头一边，推手阻止他靠近。 “女儿原谅了你，我可没说我原谅了你。” 女婿抱起自家女儿，耳边轻说了几句，放下后小孙女小跑几步，回看自己父亲得到点头认可，她继续跑动。 “爷爷！” 小孙女原地蹦蹦跳跳，举手要马成拥抱。 小小的举动，足够老叟幸福一辈子，终于见到孙女。 “爷爷，你举起我来啊，快点啊。” “好好，爷爷这就举起我的小宝贝。” 老叟稍微蹲下，后腰痛的不行，面部扭曲表情说明一切。 许亮劝阻道，“师父，你腰伤并没有好，不要勉强啊。” “不碍事，孙女难得肯让我抱抱，我想抱抱我的孙女，不然我这辈子都会留下遗憾的。” 女婿不知老丈人有腰伤，他急忙忙过来。 拗不过一大一小，女婿给老丈人卸去大半的力量，从后托着好让老丈人抱着孙女。 小孙女天真无邪笑容，手顽皮捏着老叟鼻子，失去多年温馨亲情今天可算是得到补偿，老叟满足了。 腰伤在声，容不得老叟抱太久，想脱手松开小孙女却不肯，执意要爷爷，两爷孙一见如故，时间在二者面前似乎不存在隔阂。 “好了，爷爷身体不舒服，爸爸抱你啊。” “妈，你看，爸老了很多，身体越发不行了。你原谅他吧，让他跟我们一块儿生活，过去的就让他过去，记着对谁都没有好处的，人要向前看的。” 道理祁微奶奶都懂，看见自家老公一动都要扶着后腰，蹙着眉头，她也心痛。 但她内心过不去自己一关。 “马成，我们今天来不是专程看你，而是感谢晶晶救命恩人。你不是很希望打王者的吗？那好啊，我们来一局王者，你输了，在我面前消失。” 老眼昏花的马成，视力跟不上，跟别提手速能不能跟上。 这匹老马跑不快了。 “要是我赢了，你会不会原谅我的？” “你赢了再说吧。” 老夫老妻间还是有默契在的，祁微奶奶言外之意，老叟听的很明白，所以他爽快答应。 “许擘小徒孙，我能借用你手机打这场比赛吗？” 在场不少人，老叟独爱许擘，提出要借手机说法，许擘立即掏出。 他望着屏幕破碎，许亮提议让小美取出直播手机，却被老叟拒绝。 “许擘小徒孙的手机可真特别，你就是用这部手机吸引祁微奶奶过来的吗？” “这手机能打的，就是有点卡手，技能释放会比正常慢那么一丢丢，不管也不碍事的。” “好，那我就用你的手机打吧。” 老夫老妻老年还在赌气，分坐两边，老憨憨了，还用王者决出胜负，挺有看头的。 小美羡慕二人，“不知等我老了之后，我的另一半是否肯陪我打王者哦。” “老是蹦迪，你牙都快掉光，那时候你手抖动不行，打什么打。” 许擘揶揄，小美姐笑而不语，许擘两手推在前，待许擘放松警惕，蓦地脸色骤变，一巴掌抽在许擘后脑勺。 “我打貂蝉，随便你打什么英雄，反正我告诉你就是。” “那我打吕布。” “你可会耍赖，跟以前一个死样，臭不要脸的。” “没有啊，吕布跟貂蝉是cp，你玩貂蝉我肯定要玩吕布的。” 载入画面，上方是貂蝉没错，下方理因出现的吕布不见，被韩信所取代。 “许擘小徒孙，我发现你是在忽悠我的，你这按钮怎么按的动哦，老是卡住手，技能很容易释放错误的。” 韩信横移撞上墙壁，低级错误，有着老经验的老叟身上不应该发生。 接连技能撞墙或者扑空，加上老叟视力比不上年轻人，还没开始多久，盯着手机让他难受。 一血被貂蝉给拿下。 祁微奶奶得意炫耀道，“老马，你犯困了吗？韩信不是你最喜欢的英雄吗？当初你用韩信不是单杀我貂蝉十次的吗？今天的你，威风怎么就不在了。” “你都会说了，我是老马。老马还怎么会有威风在，日行千里不服累的，早就成为尘封历史。” 祁微奶奶听得很不是滋味，一向不服输的马成，这会儿服输了。 她抬头看到马成不住揉着眼睛，可手上始终不肯松开手机。她看出来，这次马成不肯松手手机，不是因为输赢问题，而是他想要留住亲情，所以他不能认输。 “师公，把手机给我吧。” 许擘蹲在老叟身边，摊开右手。 老叟拒绝了，“这是我的战斗，我必须要自己来的。给手机你很容易，可我不想失去多年的亲情，我想要用自己双手赢回来。” 老叟看向许擘，询问道，“你懂吗？” 许擘似懂非懂，在他思维逻辑里面，王者推了对方水晶就是胜利者，不分谁的战斗必须要打。 许亮拍拍儿子肩膀，示意他起身。 “等你到了那个阶段，你自然会明白，有些战斗必须要自己去完成的！” “有些战斗必须要自己去完成？” 许擘百思不得其解，绝大程度是因为他还没有到那个阶段，他不懂不费解，也是可以理解的。 尤其是老叟明明身体不允许继续战斗，还在苦苦支撑。 “究竟是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