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河边堤岸，飘絮纷飞。 越是临近月中，董家的气氛就越紧张。 这些日子，家里没有进项，全靠李英兰去赵家借来的粮食过活。 火房里面，猪油吃光了、下肚的猪肉早已五道轮回。每日餐桌上，只有小院里面种的蔬菜，咸鸭蛋也不够分，一顿就吃光了。 素了近十天，除了李英兰其他人嘴里淡出鸟来。 这日，眼见熬到了半个月，两个儿媳忍不住，推董家两兄弟出头找李英兰询问。 “娘，咱家肥皂窖藏好了吗？” 李英兰倒是没有卖关子：“知道你们等不及，这样，老二你去赵家借车用，老大和方氏明天同我一起去镇子上。” 一看大哥又被钦点，董有森赶忙毛遂自荐：“娘，我这次也想跟着你。” “也行，再带你一个。” 李英兰大手一挥，打发他们去忙活，自己回空间，再把肥皂全部搬出来。 一整天的时间，全家人聚在一起，忙活着给肥皂脱模，玫瑰花形状的最难弄，就怕不小心，捏碎了花瓣的边角，影响外观，卖不出好价钱。 其余的正方形和长方形模具，在用波浪刀刃切割以后，有英文刻印，顾及不到的地方，李英兰做主留在家里自己用了。 “大家按人头数拿，其余的全搬进我屋子，等你们用完了，再找我要。” 按人头算是最公平的办法，连同李长生晚上回来，也分到了一块肥皂。 因为玫瑰花形状的模具少，出产也就少了，李英兰想了一下，让老大赶制了几个方方正正的小木盒出来。 “三丫，你去给我采一些好看的，颜色鲜亮的野花野草回来。” “好！” 采花是三丫喜欢做的事，她知道哪里有好看的野花。 李英兰用野花野草放在木盒里面做装饰，一个木盒只放一块肥皂，档次一下又拔高了一截。 次日，鸡鸣十分，乘着春风。 董家人已经坐在车上，晃晃悠悠地出改茶村。因为拖着四个大人和满满当当的肥皂，所以车走得很慢。 等来到镇子上，汲取上一次的出摊经验，李英兰一进府城，就先让老二去找瑞大爷交钱。 “娘，这次咱家的肥皂要卖多少钱啊？” 方桂香一边把肥皂搬下车，一边好奇问。 “物以稀为贵，玫瑰花形的我卖1两银子一块，其余形状的，卖500文一块吧。” 方桂香不敢相信：“一两银子？真的有人愿意出钱买？”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其实李英兰的心里也没底，她不清楚古代人的消费观、价值观和审美观，她还需要一点一点的去探索，摸清楚古代人的想法。 等董有森来汇合，李英兰就开嗓吆喝起来。 “卖肥皂喽，洗完身上笑喷喷，老人小孩都能用喽~” “走一走，瞧一瞧，不香不要钱喽！” 两把嗓子，把周围的妇孺小孩都吸引过来了。 “大婶，你家的肥皂怎么卖？” 最先开口询价的是一个小姑娘，身量不高，穿得干净整洁，肩上搭着两条细辫子，伸手拿肥皂，指甲很干净。 李英兰一细瞧，发现了端倪，忙多一句嘴问道：“姑娘是买给自己用？还是替旁人买？或者拿去送人？” “嗯？” 小姑娘明显愣了一下，她买了这么多回东西，还是头一次被人问的这么细。 “有什么不同吗？” 李英兰呵呵一笑：“既然问了，自是有不同，现在这些拿出来的只适合平常自己在家用。” “若是送人，替别人买，就该好看，脸上才有光不是？我有上好的还没拿出来，那才是专用来送礼的佳品。” 把肥皂凑在鼻尖闻了闻，是很清新自然的花香，没有一点闷胸闷脑子的不适感。 小姑娘水灵灵的眸子一转道：“好吧，你且拿给我瞧瞧，若是好，即便不送人，我也买了。” 她还没有先问价格，就放豪言说自己买得起，李英兰感觉自己赌对人。便专心给她一个人介绍，旁的客人来问，都让方氏去招待。 她小心地打开一个木盒，把玫瑰花皂展示出来。小姑娘果然发出了惊叹声：“哇，我想起来了，可不就是玫瑰花的香味吗？” 小姑娘欲伸手进木盒，把肥皂拿起来，李英兰忙把手往自己怀里撤回。 “嗳，看一看就行了，千万摸不得。遇热花边会化掉，不美观就卖不出去了。” 虽然她不许摸，但还是主动把木盒里的肥皂递给小姑娘闻。 “是不是搭配外观，更像用一朵花沐浴了？” 李英兰这么一说，容易引起人的一片瞎想，普通女子沐浴喜欢采野花撒进木桶，更何况是讲究的女子。 她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小姑娘欣喜地要掏钱：“都买了，要多钱你说吧。” 李英兰指了指木盒：“一盒装一块的要一两银子，没有木盒装的其他形状都是500文。” 小姑娘笑容一滞：“这么贵啊？” 李英兰只道：“木盒装的，原本就是当礼物送的，礼物送的就是一份情谊，情谊可是一两银子能比的？” “谁收到这样别出心裁的礼物，会不开心呢。” 小姑娘被说动了，跟着点头应声：“行，给我拿一盒，再包上两块叶子形状的。” 开张生意，就这么做成了。 李英兰笑着把2两银子往兜里揣，可把旁边的方桂香给羡慕坏了。 方桂香不记得自己接待过第几波人，每次询问的人很多，看了又不买，听见价格立马调头走人。 “娘~” 方桂香有点难为情。 李英兰随口安慰她。 “没事，消费群体不一样，消费观念自然不同，咱们只管继续吆喝，临安府城的人那么多，难不成个个都买不起？” 方桂香似懂非懂地点头，什么消费观念，消费群体？她闻所未闻，跟在婆婆身边，她已经学了不少东西，连新词也学了不少，好像自己前二十年白活了似的。 “香喷喷的肥皂，都来看看喽。” 这次换做方桂香来吆喝，她有模有样的学婆婆，腔里带着小调，吆喝跟唱歌似的，这点李英兰学不来。 她心里纳罕，原来古代人的吆喝，还有自己的小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