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董有森去忙活盖房，由李英兰早起送方氏她们进城。 在铺子里守了一会儿，看自家的生意不多，便抽空去铁匠铺拿订做的平底锅。 他们家现在是铁匠的熟客了，她一进门，老铁匠就热情地请吃包子。 “来来来，刚买回来的热包子，你吃一个！” 李英兰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她才不缺包子吃：“您挣的是辛苦钱，留着自己吃吧。” 老铁匠脸上布满了老年斑，年纪看起来比她还大，他非要塞一个。 “给你就拿着！怎么？看不上我买的？今天新开张一家包子铺，围了好多人，听说也是灌汤包。” “什么叫也是灌汤包？”李英兰闻言，大惊失色。她亲自调配秘方，连自家人都瞒着。 老铁匠睇了一眼她的手提醒：“你先吃吃看啊！” 李英兰这才揣着好奇，把包子往嘴里塞。 嘿，别说这味道、这汤汁的口感、咋感觉和她家的差不多咧？ 生出这种想法，李英兰着实被吓了一跳。她的表情一下就严肃了起来。 “您哪里来的包子啊？” 老铁匠来到门槛边上指了指街口拐角：“喏，走出北街，去南街的第一条小路就是了。你现在去肯定要长队。” 李英兰拿起两口平底锅，走时不忘道谢：“谢谢您了老伯。” “嘿，这有啥好谢的，一个包子而已！” 李英兰急匆匆地来到新包子铺，匾额上面写着王记。大家排着长龙队，她向刚买好的人走去。 “小哥，你多少钱买的？” “四文钱！” “嘶~”她家刚开张那天，也只卖四文，李英兰敏锐地反应过来，李记包子可能又被模仿了。 “我出五文，能把包子转给我吗？” 小年轻一脸不乐意：“我站了两刻钟才买的，不给你！” “行吧，我出10文，卖不卖？”李英兰一把年纪，是不会去排长队的，她索性抬高价格。 十文钱，果然打动人。 小年轻和李英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末了，李英兰就听见没走远的小年轻，给自家媳妇说：“我刚才遇见一个疯子，要拿十文钱跟我换包子，嘿嘿，走媳妇我带你去吃阳春面。” 十文钱，够两个人吃汤面了，她不惜代价地换过来，就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到底是谁走漏了她的独家秘方？！ 马不停蹄地回到自家店铺，李英兰先喝水，然后把火房的两个人招呼出来。 “锅拿回来了！” 方桂香大喜：“原来平底锅长这样！我这就拿去用。” 董有果开心地点头笑了。 李英兰观察她们的表情，似乎都不知道新开了一家王记的事情。 她又把目光调转向周小木，指了指桌子上的包子对他说：“小木啊，吃包子吗？” 周小木看见包子上的油纸包装，不是自家的，他别扭地低下头：“谢谢婆婆，我还没饿。” 董有果此时发现气氛不对劲，她忙出言替周小木解围：“我饿了，娘，您给我吃吧。” 董有果嗷呜一口咬下去，一边嚼一边沾沾自喜：“咱家包子就是香！” “三丫，你确定这是咱家的包子？”李英兰冷着脸，反问一句。 “是啊……”怎么不是尚未说出口，她也发现了蹊跷，油纸不对劲。 “娘！这……难道不是咱家包子？”董有果震惊了。 方桂香一听，立马把剩下半个抢过来，她不嫌脏直接三口两口地嚼起来，包子还是热的，肉馅的汤水，连同包子皮一起在口腔里面咀嚼。 方桂香天天做包子的人，愣是没分出来和自家的有什么区别。 她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扑通的跪在地上。 “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方桂香害怕极了，努力辩解。 董有果也一同跪下：“娘！我也没有！” 周小木见状，自然跟着一起跪下，但是他没有吭声。 李英兰看方氏要急哭了，她把人挨个扶起来。 “我没说是你们！” 她叹气道：“今日闭门歇业，小木你也回家休息吧。” 周小木一声不吭地解开外褂，耷拉个头，连招呼都没打，就出门了。 李英兰见状，觉得十分奇怪，周小木这孩子平常很有礼貌，今日怎么怪怪的？ 她问方氏：“你有没有把方子教给其他人？” 方桂香连忙答道：“方子的配方除了小姑，我连有林都没说！” “你呢，三丫？” “我也没有呀！”董有果摇摇头。 李英兰接言：“那么我想知道，咱们的火房有旁人进出过吗？” 方桂香摇头保证没有，此时董有果却不说话了。李英兰把她拉到怀里。 “是不是想起点什么？” 董有果的表情一下子比哭还难看：“娘，周小木进去过！” 此时她开始哭哭啼啼地讲述：“二嫂拉肚子第二天，我看她脸色不好，就想让她多休息，所以让周小木进火房，帮忙抬包子出去卖。” “他平常特别乐意帮忙，我们关系也很好，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便想着，只是进火房，不是打下手不打紧。” 李英兰眸色一沉，知道问题多半出在周小木身上了：“你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 董有果点头：“走，娘我带你去！” 她们三个女人，把铺子一关，顺着董有果指路，一路来到了西街小巷子，这里都是低矮老旧的平房，一看就是平民住的地方。 路上经过的人，都觉得她们三人眼生，少不得多看两眼。 有名妇人正好挎着菜篮出来，看见李英兰三人，换上热情洋溢的笑脸。 “哟，是来租房呀，还是买房啊？我家有现成的屋子租，你们要看吗？” 李英兰尴尬地摆摆手：“谢谢，不租，我们是来找人的！” 妇人眨巴眨巴眼睛：“找谁呀？” 李英兰想，直接说找周小木不太好，她想起文秀才的娘子说，他家就住这，故而道：“我们来找文秀才。” 妇人听罢哼声，撇着嘴角冷眼相对，又来了一家打秋风的穷亲戚。 妇人没好气地指了指远方道：“从这走过去，看左边，能闻着一股桐油味就是他家。” 说罢，妇人转头离开，和起初的热情相待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