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人说话的口音和语调，夏果可以判断出这是华都本地人的一支小众方言。 因为有华都本地的同学，夏果听他们说过。 总之很难懂。 所以这次她也没听懂，只是听出对方口气里有点惊叹的味道。 于是她眨了眨眼睛，迅速看了林风翼一眼。 然后她就意外地从林风翼的表情看出——他听得懂。 并且让她惊讶的是，在对方冒出那么一句后，林风翼竟然随口回答了，而且也用的是那门方言。 听到林风翼的回答，那人也表现得相当惊讶，“哟，你是本地人啊，我还以为是外地来的老板，哟哟，那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然后他就变得更加热情了。 “来来来，进来看看。”他打开门，引着两人走进了店铺内。 “帅哥，你们要这个铺面，是想做什么用途的呢？” 林风翼斟酌着回答说，“做……游戏俱乐部。” “哦，俱乐部啊……”那人显然也不太了解，含糊地点头说，“那先看看，先看看。” 随后，夏果就听着两人全程用本地话交流。 她基本听不懂，只是偶尔能听出几个片段或几个词汇。 好在她跟着看就行了，也不需要听太懂。 至少她听出来，那个人就是房东，不是中介。 这个商铺的装修格局还挺有特点，双层结构，楼下大厅为主，中间扇形楼梯通往二楼，楼上半环形，靠后是小房间包厢，左右各有一块靠近落地窗的空间，采光很好。 看起来这个铺面的确是走高级餐厅的路线，所以装修和布局都不是追求空间的利用最大化，反而是追求美观和格调。 夏果跟着走到二楼后，忍不住问了一句说，“这里原来是个埃塔力中世纪餐厅吗？” 房东回头看了她一眼，称赞说，“美女好眼光，这里原来就是家埃塔力，开了没多久就关了，大学城边边上开这种餐厅，确实有点难搞。” 然后他又说，“这个装修还是可以重新搞的，这个楼梯看起来大，其实拆起来挺容易，不影响，楼梯拆了之后，上下两层加起来，有四五百平呢。” 夏果欲言又止。 她其实还挺喜欢这个楼梯的，包括二楼两边扇贝形的空间和落地窗。 但她又知道，这个样子，作为一家休闲高级餐厅很合适，但作为一个游戏俱乐部，她不知道合不合适，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不发表意见为好。 林风翼四处看完之后，对房东说要先商量一下。 “可以可以，我到楼下等你们。”房东便知情识趣地先下了楼。 林风翼便突然问夏果说，“觉得怎么样？” “啊，”夏果原来以为自己只是陪同，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意见，支愣了一下才说，“我，我还挺喜欢的，我是说……这里的布局跟装修。” “嗯，”林风翼点了点头，“我也挺喜欢。” 夏果看着他欣喜地微笑，然后想起来问，“那，帮主跟夏末他们看过了吗？” “就是他们看过了之后，才让我来看的，”林风翼低声说，“他们觉得满意，价格也还公道，所以问我的意见。” “噢，那……”夏果眨眨眼说，“就选这里吗？” 林风翼也眨了眨眼，“你喜欢吗？” “我……喜欢啊。” “那就这里吧。” 然后林风翼便下楼和房东敲定了租金价格跟合同事宜。 因为林风翼是“本地人”，加上这里的确闲置了一段时间，所以房东很爽快，给的价格很公道，合同也很合理。 随后林风翼交了定金，告诉房东后两天由张赫他们来跟他签合同。 房东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定金都交了，也就爽快地同意了。 林风翼倒也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职业习惯，不想留下太多痕迹而已。 事情处理完后，两人和房东告别，开车返程。 “房东刚才说了什么话？”上车之后，夏果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 林风翼怔了怔，“房东说了很多话啊。” 夏果连忙精确提示，“就是他一开始说的那句方言。” “噢，”林风翼回想了一下，不禁微笑说，“为什么对那句特别感兴趣？” “呃，”夏果想了想说，“因为感觉那句话好像跟我们有关系。” 林风翼点了点头说，“嗯，是啊。” 夏果睁大眼睛等了几秒钟，发现他没有下文之后，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问，“那你……不告诉我？” 林风翼看着她，眼中带着微笑说，“为什一定要告诉你？” “你&……”夏果一时无语，知道他又故意逗自己了，于是她转了转眼珠，想了想说，“那我，拿一个秘密跟你交换，可以吗？” 林风翼意外地看她，“哦？什么秘密。” “就是，上次帮会联赛，楠楠跟我说的话。”夏果脸上也带着一丝忍笑的表情。 “上次联赛？……就是你们搬矿的时候叽叽咕咕的那次？” 夏果用力点点头。 他果然还是好奇的，不然不会记住这么个小事。 林风翼的确有点好奇，便点点头说，“好吧，成交。” “好呀，你先说。”夏果很开心于这样的情侣小游戏。 “唔，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林风翼微微迟疑了一下才说，“他那句话的大概意思是——长得这么漂亮的两口子……” “啊，哦！”夏果脸瞬间红了，抿着嘴转头看着窗外，慢慢消化了嘴角的笑意才又转回来说，“为什么你会说这个方言啊，我听同学说，这门方言还不是华都方言的主流呢。” “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算是老华都人了，而且……”林风翼顿了一下，又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他其实会很多国家很多地方的语言，但那只是职业的需要。 “而且什么？” “而且我语言天赋不错，”林风翼笑了笑说，“你别岔开话题了，该你说说你们那天聊的什么了。” “唔——”轮到自己了夏果才感到了讲述女生对话给男人听的为难，有些话都不知道怎么表述好。 好不容易才终于讲清楚了个大概。 “所以，她为什么觉得，你喜欢我会……比较累？”林风翼果然挑出了这一个点。 这也的确是他比较在意和担心的地方。 毕竟在最初的时候，他担心的问题就是这个。 夏果本来特意把关于这个问题的对话隐去了，但听林风翼特意问起，便立刻知道了他的心意。 她微微感动之下，知道终究瞒不过去，便忍着羞意和笑意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说，感觉你不喜欢女生，有点那个……性……冷淡……” 林风翼着实愣了一愣，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夏果很少在林风翼脸上看到比较生动的表情，所以看到这个大白眼之后顿时觉得很反差萌，忍不住捂着一半脸格格地笑了起来。 林风翼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所以你听了之后，也没有给我解释一下什么的？” “解释？怎么……解释啊……”夏果顿时愣了愣，然后目光游移地说，“这个，我……我也不知道啊。” “嗯？”林风翼看了她一眼，敏锐地察觉到她隐藏在眼睛深处的那丝调皮，于是他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地说，“哦，这样啊，你不知道，……嗯，的确是应该先让你知道，我明白了。” “啊，你……”夏果顿时有点慌，“你明白什么？” 林风翼挑了挑眉头，故意深深地看她一眼说，“我明白什么，你不明白吗？……嗯，等下吃完饭，我们应该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去……” “啊啊，不去不去，”夏果又笑又慌，“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帮你解释。” “哦，”林风翼笑了笑，把问题又绕回来了，“那你怎么解释？” “我……”夏果顿时哑住了。 是啊，怎么解释？ 说他没有性冷淡，他对我感兴趣？ 夏果憋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口，只好捂着脸笑着逃避问题。 林风翼也不过于作弄她，笑了笑之后，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她后脑勺柔软的发丝。 夏果有所感应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轻轻地，乖巧地握住了他的手。 车里便安静下来，只有两只手在中间静静地牵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温柔而旖旎的气息。 不过只过了片刻，夏果虽然不舍，却还是强迫自己把林风翼的手还给了方向盘。 “你先……好好开车，不安全。” 林风翼看着前方微微一笑。 这也是他最喜欢夏果的特质，聪明和可爱的结合，理性和感性的一体，诚实中带着调皮，清纯里又透着妩媚。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动驾驶的确是很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