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杰说得好听，但实际上他也后怕，他也恐惧，但当事情来临的时候，根本容不下他思考，自然而然上就是了。 正如曾有一位普通的消防战士感慨的那样，谁都不是生来勇敢，也会害怕，但当看到那些无助的眼神，凄惨地哭叫。根本就来不及去思考别的，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救他。 若是事情再发生一次，葛杰并不敢保证现在还能比以前做得更好。 但是到临头的时候，他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葛杰不是研究社会学，也不是研究心理学的，并不明白根植在深层次中的原因。或许这是5000年文化熏陶出来，根植在民族基因里的潜意识？ 又或许，这是印刻在基因中的，来自上古的记忆？也是智人能够在尼安德特人等众多人种中脱颖而出，并最终战胜对手，成为地星上在硅族危机降临之前，唯一的智慧种族的原因。 “对了，郑老，当初我散播电磁波病毒的第1个感染体小石头呢，也被毁灭了吗？” 葛杰稍有些疑惑。因为在于石头交谈的时候，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小石头。 按理来说，当初石头复制意识并制作监视自己的小石头。但最后不但摆脱了对方的监视和控制，而且还做出了电磁波病毒。 石头一定会好奇自己是如何做到，在小石头的眼皮底下瞒着对方，进行这一切的。 可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问。 是他已经知道了，还是说别的什么？ “死了，是石头亲手删除了他的意识。” “士兵在清扫战场的时候，小石头的身体是在被删除意识的空壳硅人哪里发现的。据石头所说，他曾为了寻找电磁波病毒的核心编码，足足将几十万族人意识体删除清空，其中便包括小石头。” 葛杰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郑老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比他自己设想的结果还要好一点。 这么说，小石头所有的记忆现在已经被石头完全接收，对方之所以不问自己是如何摆脱小石头的检查而做下那些事，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便也没有必要再对此多做关注了。 就是不知道石头在删除小石头的记忆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小石头已经与他一样，转变为具有完整意识硅人的事实。 不过根据石头的表现来看，貌似他还没有发现这一点。 如若不然，以他的逻辑分析能力，早就发现了电磁波病毒的真正含义。也就不会有今天两者的见面了。 一路无话。 人类联邦作为在硅族危机之后统合起来的人类统一性政府机构，办公地点并不在联邦之前，国家时期任何一处国家的地盘上。 一来为了防止新生的人类联邦发生不必要的动荡，再次分裂。二来也是为了平衡人类联邦各方面的势力。 葛杰虽然能够理解这一点，但他没有想到，联邦政府的办公地点居然设在了南极。 我仔细一想也能理解，毕竟在国家时期，南极是整个地星唯一的大面积国际公共地区了。 这要搁在以前，或许有诸多不便，但经历过硅族的全球变暖计划，冰川大多数已经消融，倒也让这里的条件并没有多么艰苦。 走下反重力飞行器，映入隔绝眼帘的是标准的模块化生产组装起来的建筑。正如当初在月球建设对空导弹发射基地时所用的材料。 都是从工厂流水线上下来的标准模块，运输到这同积木搭建一般拼接之后形成的建筑。 曾经我国的基建狂魔称号，在模块化生产建筑问世以后，便彻底被这一项技术给取缔了。 它的建设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 葛杰脑海中闪过各种想法，对联邦高层要求自己参加联邦会议不怎么上心。 在来的路上，他对于今后的计划已经有了打算。 硅族覆灭的第一时间，联邦并没有将石头销毁，而在石头与自己交谈并暴露出硅族与人类之间天然不可调和的矛盾之后，联邦也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将石头毁灭。 这一切事实已经足以证明一件事情： 今天的会议再怎么开，石头还是不会被消灭的。 人类的贪婪和侥幸心理，的确是人类进步和科研发展的一大助力，但同样也是作死的根源。 既然石头注定无法被销毁，那今后将会如何葛杰已经有了计划。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一些··· 或许自己可以继续顶着反人类分子的名头，从另一个角度出发来做一些事。 联邦会议室依旧采用的是全屏蔽材料建造，与之前的国家时期联合国会议室有些相似。 整个会议室正中间矗立的是象征人类文明与自由和追求的雕像。 围绕着雕像一周的，是一个如同甜甜圈一样的环形会议桌。 18位议员及其各自分管领域高层领导，围绕一圈而坐。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排排的座位，不过今天那些座位都空着。 葛杰进门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面带笑容，葛杰对此习以为常，在郑老的带领下来到两个空置的座位。 联邦主席先生冲着葛杰这边点点头，身边的主持人起身宣布会议开始。 联邦主席先生金英起身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同僚。” “今天是人类联邦第52次高层会议。”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人类从硅族危机中解除，各行各业都迎来了蓬勃而巨大的发展。这一切都离不开各位的努力，也离不开全体人类辛劳的付出。” “但是，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一道难题，或者说还有一个艰难的选择。那就是硅族首领石头的处置问题。” “大家都清楚，硅族因其特殊性，对于知识的获取和遗传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作为硅族的最高指挥者，石头掌握着整个硅族所有的科技。同时因其自身的特殊性也具备目前人类无法比拟的运算能力。” “比之目前联邦建设的新一代天方量子计算机的运算能力，还要强上不少。” “对人类来说，石头的存在在一定时间里是一个不可替代的科技爆发支撑点。但同时石头的存在，也将给人类社会带来不小的隐患。” “之前，葛杰先生与石头的对话，想必各位已经清楚。根据对话透露的内容，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硅族是人类的天敌！” “今天会议的主题，便是讨论如何处置硅族首领石头。” “是留下他，从他身上继续挖掘人类尚不掌握的科技，还是将其毁灭永绝后患？” ··· 联邦主席也不废话，三言两语便对今天的会议定下了基调。 不过在他说完之后，还不等主持人宣布各位议员及其参会者发表自己的看法，就见联邦主席抬起头看向葛杰这边问道： “在这之前，我想问一问葛杰先生，能否将你设计的电磁波病毒的核心编码和技术参数向联邦提交？” “以便联邦评估石头因感染此病毒而发生的改变，是否属于永久性？” “对人类的忠心程度，或者如你上次所说，对你个人的忠心程度能达到什么样的级别？” “同时也让联邦科学家研究能否在此基础上，对电磁波病毒进行强化，以便更好控制石头。从而对石头的处置问题提供参考意义。”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看向葛杰。 葛杰脸上笑容不变，起身环顾四周，最终盯着联邦主席先生。 “主席阁下，很抱歉，你的要求我并不能答应。我拒绝向联邦提交电磁波病毒的核心编码和技术参数。” 葛杰这话一出，联邦主席的眉头瞬间皱在了一起。 整个会议室其他议员及其参会者也瞬间哗然。 “为什么？” 联邦主席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葛杰微微摇头，表情依旧不变，“因为我并不信任你们。” “葛杰，你本是反人类犯罪分子。联邦鉴于你之前的贡献，网开一面，签署特赦令免去你的罪行，切勿不识好歹！” 主席先生还没有开口，就有议员起身义正言辞的呵斥。 葛杰再次摇头，“是的，我知道。但我仍然选择拒绝提交。” 葛杰清楚，对于自己的罪行，不管是非对错，联邦已经有了结论，反驳没有任何意义。 联邦主席接过话多次发问，葛杰仍然拒绝。 “若是联邦能够通过议案，将石头进行毁灭处理，我一定第一时间公布电磁波病毒的相关细节。” “否则我拒绝向联邦提供电磁波病毒的一切信息。” “正如我刚才所言，我并不信任你们。” “于我而言，在座的各位，谁都有可能将电磁波病毒的具体参数和细节透露给石头，造成泄密问题。” “而一旦如此，石头将摆脱电磁波病毒的影响，谁都不能保证他会做出什么。” “现在，这一切都待在我的脑海中，这颗星球上最安全的地方。只要我不说，没人能够获取。” “在你的脑海中也并不一定安全吧？据我所知，硅族的意识传输技术中。就包含着记忆的读取和复制，一旦对你...” 这位议员还没有说完话就被葛杰打断。 “我会第一时间选择自尽。” “在我的牙齿中，装着足以瞬间将我大脑炸成粉末的炸弹，诸位勿需担心。” “全屏蔽房间对我设计的这款微型炸弹没有效果，因为它是纯机械结构。” 坐在葛杰身边的一位参会者听到这话，下意识向旁边挪动自己的身体。 但看到众人的目光都看着这边，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极其难受的再次坐正坐直。 不过其紧握的拳头和紧绷的身体，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整个会议室半响无语。 没有人能够理解葛杰这样做的原因，郑老也不全然清楚。虽然当初帮助葛杰实施归族覆灭计划，做了不少事情，但他依旧不清楚葛杰真正想法。 “主席先生，不如先讨论如何处置石头的问题，只要将其毁灭，我可以现场公布电磁波病毒具体细节。” 对于葛杰这话联邦主席先生无比心累。 让你提交电磁波病毒的具体信息，是为了以后更好控制石头，一旦通过将其毁灭的议案，你的电磁波病毒提不提交有什么意义？ 不过这话却也只能在心中想一想，并不能说出口。 虽然他认为将对方留着与人类社会而言，利大于弊，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这么想。就算他是联邦主席，但一切重大决策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 而且，人类历史上首次实现大统一，不管是行政机构还是执政理念，各个方面都没有参考。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的摸索中，自己这个主席的权限也是三天两头的变化着。 经历过这次危机，人类已经彻底走向宇宙，可以预见的未来，太阳系范围内将遍布人类的身影。 如何治理一个种族文明的健康发展，史学家和社会学家已经研究了一年的时间仍没有一个定论，只能在摸索中不断前进、改进、填充、弥补。 叹息一声，联邦主席先生只好暂时放弃要求葛杰公布电磁波病毒细节。 示意旁边的主持人组织会议，研究如何处置石头的问题。 “既然葛杰先生在石头的处置问题没有落地之前，不愿公布电磁波病毒的具体细节。那么我建议先开会研究，等对石头的处置问题落地再说。” 众多议员眉头紧皱，却并未反驳。 ““这是联邦智囊团借鉴历史、哲学及文艺作品和科研成果以及硅族的发展史整理出来的，关于石头的一切资料，请大家过目。” 主席先生接过主持人的话，高声宣布。随后，一封封文件便被分发到与会者手中。 “10分钟后，请各位议员组织发表自己的提议，时间仓促就不用书写正式文件了。” “会后将组织工作人员对会议内容依照录像进行整理。” 会议室整个安静下来，葛杰低头看着手中文件微微点头。联邦智囊团提供的关于石头的这份详细资料确实非常到位，甚至比自己所知还要多不少。 从头到尾看完，其中一条信息引起了葛杰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