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整个冰面开始颤动，由刚开始的极其微弱，逐渐强烈起来。 “罗伯特、贾勇，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呆滞过后，余跃看着丝毫不动的罗伯特以及没有发出任何提醒的贾勇，焦急地喊道。 “什么奇怪的声音？” “除了怼木卫二硬壳子的声音，我没有听到别的···OHmygod!” 罗伯特话说到半截，忽然惊呼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余跃只觉那个奇怪的声音迅速接近，越来越大！ 而且脚下的震动，已经剧烈到自己几乎站不稳的程度。 “怎么回事？地震了？” 罗伯特话落，耳麦中同时传来贾勇的声音：“快上来！” 模拟训练的时候，安全手册中提到过很多次：木卫二海洋中地质活动，例如火山喷发会引起海面剧烈波动，进而造成冰壳地震。 一旦察觉到震动，一定要第一时间远离。冰壳刚性太强，地震造成的灾害，同级别能量的释放要比地星严重得多。 而且，木卫二的地震引发的次生灾害更加恐怖。巨大的能量释放会撕裂冰壳，运气不好，冰壳上的一切会在瞬间消失于震裂的缝隙中。 根本顾不上收拾手中的设备，余跃抓住安全绳，用光吃奶的力气往大鱼奔跑。 一旁的罗伯特也不承让多少，抓着安全绳跑得几乎飞了起来。 余跃脑海中，那个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剧烈晃动的地面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就在余跃脚下！余跃只觉整个人忽然一轻，下一刻，双手传来剧烈疼痛，整个人已悬挂在半空中。 没错，余跃掉进了一道裂开的缝隙。还没等他来得及呼喊救命。脚下虚空中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余跃整个人犹如离膛的炮弹，被这股力量冲击整个人凌空飞了起来。 “Oh, fuck!” “我想你不会喜欢当风筝的。” 已经跑到大鱼舱门口的罗伯特爆了句粗口。 “废话，快把老子拉下来。” 在余跃说话的同时，罗伯特抓住安全绳使劲往回拉。 奈何地缝冲出来的气体流速太快，罗伯特脸色涨得通红也没能将余跃成功拉下来不说，巨大的力量差点牵扯着罗伯特也凌空飞起。 好在大鱼驾驶舱内，贾勇的反应够快，迅速启动安全绳收回按钮。 大鱼微微倾斜，机械的力量传递出去，绞盘启动。 几秒钟的时间，余跃就挣脱了地缝喷出气体的束缚。 砰！ 地面还在震动，而且越来越厉害，越刚挣脱气体的冲击，余跃在几方力量的共同作用下，整个人狠狠地砸在冰面上。 余跃只觉五脏六腑瞬间移了位，喉咙一甜一口血渗了出来。 整个人犹如散架了一般，提不起半点力气。 好在罗伯特见机得快，抓住余跃的胳膊向上一提，下一刻，两人便钻进了大鱼。 贾勇毫不耽搁，瞬间启动浮空装置，大鱼底座爆发出一阵光亮，整个离地而起。 晕晕乎乎的余跃，刚感觉剧烈的震动平静下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下一刻，整个世界开始旋转。 在大鱼刚才停靠的位置正下方，一道巨大的裂缝瞬间出现。 这一次，不光是剧烈的气流向上喷涌，而且还夹杂着无数的冰渣和水。 余跃只听到罗伯特和贾勇惊呼了一声，下一秒就撞击在大鱼的内壁上晕了过去。 原本浮空的大鱼在剧烈的冲击之下失去了平衡，一头扎进了裂缝，撞击在冰崖上。 一阵火光闪过，继续向下坠落。 下一刻，又被喷涌的气流和冰渣水珠冲击，向上翻滚。 却又在重力与冲击力达到平衡之后，惯性上升再次下落，不断地撞击在冰崖上。 任凭贾勇咬牙切齿地操作，大鱼始终无法维持平衡。 伴随着气流奔涌的减弱，整条大鱼逐渐向裂缝深处砸去。 地震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三四十秒的时间，一切就平静了下来。 片刻后，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大鱼落进裂缝最深处的水面上。 一片黝黑中，流线型的大鱼到处凹陷，甚至鱼身上裂开了不少缝隙。智能系统正不断发出警报。 “警告警告！” “船体整体受损50%，已失去浮空能力，备用氧气泄漏，预计将在一小时后下降至0。” 浮在水面上的大鱼，伴随着波涛不断起伏。 前方的探照灯，在这亘古漆黑的地方挣扎着光芒，驾驶舱绑了安全带的贾勇第一个醒来。 扫了眼大鱼的各项数据，贾勇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好在通信系统还能发挥作用。 顾不上查看罗伯特和余跃的伤势，反正智能设备提示两人尚有生命体征，贾勇直接拨通了欧罗巴基地的紧急呼叫按钮。 “大鱼号呼叫欧罗巴基地，大鱼号呼叫欧罗巴基地。” 忙音过后，耳机中传来科尔特站长低沉的声音。 “这里是欧罗巴基地，我是站长科尔特，发生了什么事？ “站长，我是贾勇，我们遭遇地震，掉到了裂缝中。大鱼受损严重，无法自行返回，请求救援。” 耳机中，科尔特站长的声音顿时急促起来。 “什么位置？保持冷静，我立刻派人救援。” 贾勇赶紧将采样点的坐标信息发送过去，并说明大鱼已经掉落到木卫二的海面。也就是说，几千米厚的冰层整个裂开了。 发完求救信息，贾勇这才爬过驾驶舱，使劲摇晃着余跃和罗伯特，并顺带检查了他们俩航空服务的状况。 让贾勇松了一口气的是，两人的航空服并没有破损，各项维生设备工作正常，气压稳定，氧气供应充足··· 贾勇的摇晃下，罗伯特首先醒过来。二人又对余跃一番检查，确认对方并无大碍后，这才摇晃。 片刻后，余跃缓缓醒来。 “我们安全了吗？” 感受到自己身处的状态较为平静，余跃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挣扎着坐起身，开口问道。 “没有，不过暂时是安全的。” “什么情况？” “我们掉进了地震裂缝，此时此刻正在木卫2的海面上。” “什么？”余跃脸色微变。 “裂缝贯穿木卫二的冰壳，我们掉到了它的海洋中？”罗伯特也不敢置信，耸耸肩膀颇为无奈“看来木卫二的上帝真不喜欢保佑我们。” “别着急，刚才我已经向基地求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候救援，相信科尔特站长一定能救我们回去。” 虽然贾勇说得很肯定，但余跃知道，救援成功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要知道，木卫二的冰壳，其厚度高达几千米，欧罗巴基地并没有专业的设备，能从地面抵达这里。 除非使用反重力飞行器，可是反重力飞行不在基地中，而在天上的中转站也就是木卫二的人造太空舱那里停靠，调遣其过来不一定能来得及。 其他的飞行设备没有那个灵活性，能从裂缝中飞下来。 “等待基地救援，怕是希望渺茫。别的不说，单就我们所处的位置，伴随着海洋的波动，并不会一直待在裂缝的正下方。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变化，若我们随着洋流飘到其他地方，找都找不到，何谈救援？” “没事，大鱼的灯光设备完好，这里一片漆黑，只要我们的灯光打开，他们从裂缝中下来第一时间就能看到我们。” 贾勇是个乐观派，开口安慰余跃。 “据我所知，欧罗巴基地并没有什么设备能够抵达冰壳下几千米的地方。” “余跃，你的意思是咱们必死无疑吗？” 一旁的罗伯特似乎冷静下来，声音有些低沉。 余跃咳嗽一阵，缓缓点头。 有一个原因他还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每晚熄灯之后，会在耳边响起的诡异声音，此时此刻比之前更加明显了。 几乎就像在脑海中直接响！ “所以，我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能够得到救援。”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最后的时光做一些观测，将数据传输到欧罗巴基地，也算我们三人没有白白牺牲。” “要知道从宇宙诞生至今，从木卫二形成至今，亿万年的时光中，这里从没有人类踏足。但是今天，我们三个能浮在木卫二的海洋上，这已经是人类历史中巨大的一步！” “要感谢木卫二地震，若非如此，等我们科考钻探，什么时候才能木卫二之海？” 余跃认定自己一行必死无疑，开口并不抱以生的希望。 罗伯特和贾勇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理智告诉他们，余跃说得确实有道理。 “而且，我们的观测并不影响基地对我们的救援。” 两人缓缓点头，被余跃说服。 各种探测设备打开，三人盯着屏幕不断惊叹。 屏幕上，通过探测绘制的三维结构图中，看得非常明白。在大鱼的上面，是布满长长的冰柱和冰刺的壳子。 有些冰柱宛如山峰，延伸到海面之下，不知所踪。 还有一些柱状的却不是水冰结构，而是岩石组成。 不过可探测范围内，这样延伸到水面下的冰柱并不多。反倒是短小尖尖的，犹如石钟乳一样的冰柱此起彼伏，布满整个穹顶。 根据数据测算，海面距离冰壳大概一公里的，但就在这一公里的空间中，充斥着浓郁的水气二氧化碳等其他成分复杂的气体。 同时，水下的探测没有发现海底，因而深度不知。但屏幕上却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红色斑点。 “那是什么？” 前面的观测数据发送完毕，三人就看到了海面之下那正在移动的，大大小小的斑点。 “热成像。这难道有生物？” 就在三人惊叹，准备将数据和画面发送的时候，忽然，屏幕上所有的斑点瞬间消失不见，成为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机器坏了？” “没有，机器正常。” 与此同时余跃再次脸色大变，那个一直响彻在耳边的奇怪声音，就在刚才的瞬间，他终于听清楚了。那是放大了无数倍的，血液流过心脏发出的声音。 一个巨型生物体？ 屏幕中刚才热成像显示的那些斑点是生物吗？为何会在一瞬间消失？ 如果那些都是生命体，答案只有两个。 第一，这些生命体在同一时间离开了大鱼号可探查的范围。 第二，这些生命体在同一时间，进入了某个能屏蔽或者说隔绝大鱼探测的东西中。 这么多大小不一远近不同的生物体，能在同一时间离开大鱼的探测范围吗？ 能，但要做到这一点太过匪夷所思，除非这些生物体具备高度发达的文明，具备像人类士兵一样的执行能力，并具备极高的水中行动速度。 余跃几乎没有思考就否定了这个可能，再加上耳边宛如瀑布奔流的声音急速放大··· 他们是怎么消失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这一刻余跃脸上毫无血色，他被自己的推测吓蒙了。 大鱼的可探测范围有多大？足足二三十千米！ 这么大的范围，所有的东西一瞬间消失。 那么...他得多大啊？ 想到这，余跃二话不说，挣扎着起来。咬着牙，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罗伯特和贾勇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在懵逼之间就见余跃忽然起身，直接打开了大鱼的天窗，整个人就往外面钻。 “余跃，你干什么？” 罗伯特惊呼一声，一把抓住余跃的小腿。 “放开，我出去看看。” “你疯了？” “没有，仪器显示这里的大气成分似乎与地星差不多，我们没有其他检测设备具体分析，我出去试试。” “若是这里的大气成分，能够满足人类生活的需要。稍加改造，这里将是人类文明的又一大本营。” “横竖都是死，我要尽其所能，你不要拦我。” 罗伯特和贾勇两人自然死不同意，奈何无论怎么劝说，余跃就像疯了似的死活要出去。 “好了，为科学事业献身是我的荣幸，也是每一位科研工作者的使命。” 耳边响彻的那个声音已经趋于稳定，余跃知道，它早已发现了我们，再不出去一切很可能都来不及了。 不等罗伯特和贾勇继续反驳，余跃直接解开宇航服头套，双手向上用力，将其摘下，整个人暴露在外界。 两位队友大惊失色，下一刻却又齐刷刷的呆住。 “嗯，这里的空气不错。” “赶紧给基地发送消息，木卫二冰壳下的海洋与冰壳间有空隙，填充的空气初步分析能满足人类呼吸的需要。” 说话的同时，余跃直接解开宇航服，整个人撑着天窗向上缩腿。 宇航服又厚又笨重，罗伯特和贾勇虽然抓住了宇航服的小腿，但却无法抓住鱼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脱了宇航服，扑通一下跳入水中。 耳边再一次传来余跃的声音。 “海水很咸，比地星的海水盐度要高一些。” “水温并不冰凉，反而有点温暖，体感大概在二十七八度。” 说话的同时，愉悦从口袋中掏出精致的小瓶，拧开瓶盖。 “葛杰，任务，我完成了···” 余跃在心里默默说道，下一刻，就见眼中所有亮光瞬间消失，世界归于寂静···· 与此同时，收到求救信号的欧罗巴基地，在站长科尔特的组织下，10人救援队已准备就绪。 就在准备开启减压舱出发的时候，基地入口处传来外界按压的门铃声。 这一刻，聚集在舱门处的所有成员集体懵逼。 整个基地所有成员，除了外出采样的罗伯特贾勇和余跃三人外，所有的人都在基地内部。 外面的门铃声怎么来的？谁按的？ 众人脑海闪过无数可能。 科尔特站长打了个手势，负责维安的5位人员荷枪实弹指着门口。 下一刻，科尔特下令接通可视设备。 画面闪现，欧罗巴基地所有成员再次懵逼。 画面中，舱门外赫然站着余跃罗伯特和贾勇的身影。 余跃面带微笑开口，视频画面同步了他的声音！ “站长，采样已经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