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炼魔大阵内，玄武妖帝伤痕累累的躯体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在雷光和火焰中干瘪下去。 呼！ 一团清光从躯壳中飞出，一头撞破都天炼魔大阵的阻拦，往北方遁去。 “哪里走！” 青龙妖帝大喝一声，目光炙热地追上去，二者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天际，留下朱雀妖帝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半晌，朱雀妖帝望着下方还深陷在都天炼魔大阵中的妖族大军，无奈地叹了口气。 “青龙玄武这两个混蛋，就不能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身形一动，朱雀妖帝放出真身，振动双翼，拖着漫天火焰朝都天炼魔大阵撞去。 …… …… 远处，群山之巅，嬴无涯与祝太华望着玄武、青龙两位妖帝离去，皆露出惊喜之色。 祝太华道：“没想到，太虚宗竟真能拉上一个妖帝垫背，这对我们可是大好事！” 嬴无涯则回味着刚才玄武妖帝“临死”之前爆发的气势，迟疑道：“玄武……刚才好像突破境界了……” 祝太华愣了一下，立即摇头道：“不可能，只是回光返照而已，四方妖帝本就是三花境巅峰修为，若是再突破，岂不就到了传说中的五气朝元境界？天地规则怎么会允许诞生这种级数的大能。” 嬴无涯也对自己的猜测抱有怀疑，听他一说，便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在了脑后，道：“不管怎样，这一战妖族也算损失惨重，死在都天炼魔大阵中的妖怪至少也有几万之数，给接下来的防守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祝太华道：“此番回去，你我两宗需守望互助，不管妖族决定率先攻打哪边，另一边必须全力支援。太虚宗没了，青城和玉霄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少了谁，剩下那个都无法在妖族的威胁下支撑下去。嬴兄，到了患难见真情的时候，这一次咱们可不能再抱着互相较劲的心思了。” 嬴无涯颔首道：“这是自然，事关人族存续，青城必竭尽全力对抗妖族，与玉霄共同进退。祝兄，再会！” “再会！” 两位掌门人互相抱拳行礼，升起剑光各自离去。 …… …… 另一边，钟离白遥望着太虚宗一片狼藉的废墟，听着那随风飘来的痛苦哀嚎，狠狠打了个冷噤。 “莫师兄……这就是我们之前布下的大阵？” 莫阳羽面色铁青，笼在袖袍里的双手狠狠攥紧，咬着牙一言不发。 他们谁也没想到，自己布下的，竟是这样一座阴狠毒辣的阵法！ 那些与妖族大军浴血搏杀后侥幸存活下来的太虚宗修士，不是死在妖族的围困中，而是被当作诱饵和祭品，死在了他们这些人族同胞手里！ 钟离白失魂落魄地收回视线，走向一旁，目光复杂地望着远方。 站在师尊嬴无涯的角度上，他能理解师尊这样做的用意。 反正在妖族大军的围攻下，太虚宗已经注定要覆灭，那些修士早晚都会死，与其任由太虚宗被妖族轻易踏平，还不如借此机会布下埋伏，给予妖族大军一记迎头痛击。 就结果上来说，这样做虽然救不了太虚宗修士，却能削弱妖族的兵力，人族无疑是赚的。 但道理是一回事，真做起来，要背负的罪恶感又是另一回事…… 没过多久，一道剑光低空飞来，从头顶掠过。 “掌门有令，所有人速速返回宗门！掌门有令……” 抛开复杂的思绪，钟离白拍了拍脸颊，转身对莫阳羽和泥巴道：“走吧，这里已经不在都天玄箓大阵范围内，不安全，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好。” 再在这里留下去，他的心只会更乱。 莫阳羽沉闷地嗯了一声，也没打声招呼，径直驭起剑光朝西北飞去。 钟离白轻叹一声，招呼泥巴，也纵身离去。 …… …… 人族三大仙宗之一的太虚宗就这样没了，正式从中原修士界除名。 至于逃出来的那些弟子能不能再续传承，重新竖起太虚宗的大旗，这就是后话了。 钟离白回到青城山，怀着沉重的心情和家人团聚了几天，很快便发现有大量修士涌至山门附近，驻扎下来。 他让泥巴出去打听了一下消息，得知这些修士有不少是从巨钺郡退下来的。 天剑郡失守，都天玄箓大阵再次收缩，虽然这次没有更多灵穴暴露在阵法范围外，但本就在上一次大阵收缩时暴露在外的巨钺郡，却被大阵抛得更远了。 巨钺郡就像一座远离海岸的孤岛，等待着承受妖族惊涛骇浪的打击。青城山和玉霄宗都认为这座孤城没有继续防守下去的价值，再留着修士在那里不过是徒增伤亡，便在城内布下了数座大阵后，将大部分修士都撤了回来，只留少数年老修士在城内负责操控阵法的运转，稍微阻慢妖族攻破城池的速度。 此外，根据大阵收缩的进度推算，等巨钺郡也落入妖族手中，下一次，青城山、玉霄宗两宗山门就会同时暴露在阵法范围外。 作为修士界仅剩的两只领头羊，青城、玉霄两宗山门几乎就是人族最后的两道屏障，一旦这两宗山门被破，妖族在中原就再无阻拦，想杀到哪儿就杀到哪儿了。 为了守住这两座屏障，中原各方势力皆聚拢而来，在两宗山门附近紧锣密鼓地筑起防御法阵，摆开决一死战的阵势。 知晓这些后，钟离白略作思索，便将在地府修炼的周淸菡和白骨鬼王唤了回来，连同泥巴一起，让他们护送自己的家人和陈木鱼等人前往南方避难。 这些年来，都天玄箓大阵越缩越小，普通凡俗百姓也只能跟着不断迁徙，三大王朝疆域交汇的中心地带早已人满为患，即便荒郊野岭中都搭满了帐篷，全中原的人都在往那里汇集，每天都有大量的人饿死。 从这一方面来说，人族与妖族的战争也必须在短时间内有个结果，拖久了，不用妖族屠杀，人族内部就要开始互相争斗，甚至出现人吃人的局面，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