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齐瑶正在熟睡，却被玉竹惊慌的叫醒。 “怎么了？大晚上的不睡觉，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玉竹将明显还带着睡意的小姐扶坐起来，“大小姐，快醒醒，出大事了，不、不是咱们府出事了，而是戚府那边出大事了，……戚长丰，死了。” “什么？” 齐瑶的睡意彻底被惊醒，掀开锦被就站起来，拿起搭在一边的外衫套在身上，“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竹帮着大小姐穿戴衣衫，口齿麻利道，“消息是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春梅姐姐带来的，说是戚家老太君连夜赶来国公府，眼下已经哭晕在春晖园，大致讲的就是戚长丰出去喝花酒，在百花楼里与人发生了争执，拈酸吃醋之下和人动了手。” “就戚长丰那副娇生惯养的样子，真动起手叫来，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人？所以，没几下他就被人从二楼上踹下来，生生给摔死了，听说死的时候都是大睁眼睛，死不瞑目。” 玉竹说到最后一句话，就狠狠的打了个激灵，急切的看向自家大小姐，“小姐，这件事发生的突然，就连奴婢听闻，都是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摔一下，就摔没了呢？” 齐瑶伸出手臂，任由玉竹将披风为自己披上，沉冷着眉眼，道，“戚长丰会惹祸这件事，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他本就是个流连花丛的货色，在那种地方经常出入，又怎么可能不招惹是非？” “只是，我疑惑的是，他刚刚闯出跟陆妙音暗中苟合的事，戚家人不是将他关在自己院子里了吗？为什么又会在这个时候把他放出来？” 玉竹道，“听说是他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哎！总之就是无妄之灾，谁能想到，眨眼之间一条人命就没了呢。” 听到这个回答，齐瑶不禁冷色道，“自作孽，不可活，戚家上下还真是将这个唯一的嫡孙给宠到没边儿了。” 玉竹看向以最快的速度就将自己收拾好的大小姐，叮嘱道，“春梅姐姐带话来的意思是，除了是老夫人那边急需要您过去帮忙之外，还有一点需要小姐您清楚。” “这个时候戚老太君找上门，怕是存着想让镇国公府为戚家出头的目的，听说戚老太君在昏倒之前，直嚷嚷着要害死戚长丰的凶手偿命。” 齐瑶一愣，立刻看向玉竹，“那个跟戚长丰动手的人是谁？可查到了？” “查到了，正是因为查到了，事情才变麻烦了。” 玉竹蹙着眉，叹了声气，“小姐，怕是连您也想不到是谁跟戚长丰在百花楼里发生口角动手的，那个人就是宫中徐贵妃的亲侄子，京城里的另一个纨绔，徐良才。” 齐瑶表情一僵，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 “这件事竟还牵扯到了皇宫？难怪这个陆氏会连夜跑到国公府来哭诉，感情她这是知道徐良才的背景，才拉出镇国公府为她撑腰。” 玉竹想到那个精明算计的戚家老太君，心中也十分不喜。 “大小姐，戚长丰身死，老夫人那边定也十分痛心，再加上戚家人再上门这么一哭诉，八成老夫人真会拼着一切去找徐家给个说法。” “咱们暂且先不提徐贵妃在宫中的份量与地位，就说徐家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徐家大爷在御史台当官，奴婢从小就听过一句话，叫做官老爷们，宁可得罪自己的顶峰上司，都不要轻易得罪做御史的。” “可见朝堂上的监察御史纵然清流，但却不容轻易招惹，再者，徐家也有一个伯爵的爵位在，整体实力算下来，可是跟咱们镇国公府不相上下，若老夫人真的因为戚长丰同徐家关系闹僵，只怕今后在京城里行走，可是咱们国公府担下这一切啊。” 齐瑶眸光深邃的看了眼在这关键时刻，还能同自己抽丝剥茧分析当前局势的玉竹，就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她已经成长。 没错，玉竹有句话说的对，就是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时候，不可让祖母冲动行事。 不然到最后，就是镇国公府与徐府之间的较量，反之，闯下一切祸端的戚家，却安然躲在镇国公府的身后，享受了所有的好处。 这笔账，如果真是这么算的话，镇国公府可就是冤大头了。 “玉竹，快，我们现在立刻就去春晖园找祖母。” 说完，齐瑶就戴上了兜头帽，领着玉竹就走出房间。 后半夜的冷风裹杂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寒意，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划在人的脸上，齐瑶将整张脸往帽子里缩了缩，回头看了眼恨不能蜷缩着走路的玉竹。 头顶上的孤月高高的挂在天际，万里无星，只有一片雪白的皎银洒落在大地上。 整个京城都在沉睡，四面都是极致的静逸，只有镇国公府因为戚家人的敲门而被叫醒，看着慢慢亮起灯火的房间，瞅着缓缓从房中走出来，而脸上的睡意还没消散多少的下人们，齐瑶的眼中就布上了一层寒霜，走向春晖园的脚步更加加快了一些。 待她们主仆二人刚赶来春晖园，早已守在春晖园门口的翠屏就先快一步来到大小姐跟前。 将自己已经探听到的消息告知给大小姐，“小姐，公爷也来了，戚家的两位大人此时也坐在老夫人这里，戚老太君因悲伤过度被扶下去暂歇，现在春晖园里，一切都是由老夫人做主，奴婢先才听了一耳朵，瞧着老夫人的意思是打算遵从戚老太君的话，让徐家子为戚公子偿命。” 齐瑶眉心紧拧，“父亲没说什么吗？” 翠屏轻摇头，道，“公爷劝了，希望老夫人能够冷静一些，先派人查清楚一切再说，但是老夫人以死相逼，看那架势，是打算用自己的性命逼迫公爷去做这件事，为戚家出头。” 齐瑶咬紧牙关，冷笑出声，“我早就说过，我这位祖母，平日里看上去是个精明算计的，可是每每在关键时刻，她都能做到昏庸无脑，这种本事，还真是绝了。” 翠屏冻的直跺脚，听见大小姐这么说，赶紧出声阻止，“小姐慎言，这里是春晖园，小心隔墙有耳。” 齐瑶看着冻得不轻的翠屏，明白这个小妮子在这个时间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给自己探听第一手消息，以免自己匆忙赶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准备，落于被人挟制的下场。 在知晓翠屏的心意之后，齐瑶又怎会不受感动？ 她立刻就将身上的厚重披风解下来披在翠屏的身上，见这小丫头惊慌的拒绝，就阻止她道，“你的嘴唇都要冻青了，难道还打算硬扛不成？还想不想要自己的身子，真想让自己病一场才舒坦吗？” 被小姐教训，翠屏虽低着头，可是心里却是暖的。 她就知道，她的小姐是个最知冷知热的人，能够跟随在这样的主子身边，为她效力，为她分忧，所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她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