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班格爵士面带微笑地问道、 艾力克皱着一张青涩的脸说：“好极了！” “那便好，继续努力吧，艾力克！废物也不是永远是废物。”班格爵士乐呵呵地笑了笑，心不在焉地说着安慰的话。 当着冰雕似的艾力克的面，一身轻松的班格爵士搓搓被冻红的双手，转身弯下腰缩进了一旁新扎好的帐篷，徒留被冻得打喷嚏的艾力克举着“莎瑞”在冰雪中一下又一下地练习。 艾力克认为这是班格爵士在报私仇才会让他在这见鬼的天地间练剑。他抖了抖落在肩头的白雪，打了个三个喷嚏，耸动着发红冻僵的鼻头，缩着肩膀和露在外面的手指头继续练。 “我可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我冻死在冰雪中，才会这般要求我。我为什么要来这个鬼都不来的地方，见了鬼了！我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我要练习与谁对阵啊！唉，瞧瞧这可爱的小雪花吧，狠毒的老头子竟然见不到你们完整地落在地上，这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情啊。要是发生在人前，那将是万众瞩目并失声痛哭一百年也难得一见的邪恶之事。呸呸呸。” 艾力克没完没了地叨叨，手上却并不停止。班格爵士要求他以自身为圆心两米内判断出每一片雪花的完整性，没有缺少一半的雪花在艾力克这里便是完整的雪花。 如果是雪花是整个的，艾力克就要将这片雪花摧毁，如果雪花是不完整的，那便要放过那片雪花。并且，每一次出手都只能精确打击一片。 站在雪地中的艾力克目前面临的最大困难倒不是砍杀雪花，而是极度的低温将他的躯体冻得僵硬、不自然，每一次出手都缓慢异常。 慢得像只过冬的老蜗牛，艾力克攥了攥拳头想。 真不知道班格爵士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让自小生活在温暖如春的艾力克头疼无比，血液都要冻成啃着吃的冰棒了，艾力克心中阴暗地想着班格爵士，他都感觉遇到了自身的瓶颈。 “小子！认真点，脑子里别想火鸡大餐了！”班格爵士手捧着热茶，坐在烧着温暖火炉的帐篷中，面带微笑地说道。时不时吃几块还散发着热气的咸饼干。 “嗤！”艾力克对着班格的脑门来上的一剑，一簇火星迸发出来将一片雪花快速切断。 艾力克和班格都不意外，在遇到班格两天后，艾力克就将班格交给他的拇指大的宝石“吃”掉了。也就是说艾力克拥有了魔法的能量。 “挺不错的嘛。”班格嘲讽着，还鼓起了掌，这一招是他跟艾力克学习的。“真是不错，我见你的身边又落了成百的雪花，每一朵都很完整的嘛。你在做什么，嗯？我的要求你没有听到吗？” 艾力克咬了咬牙，往前走了两步重新开始练习。这一次他的挥剑带着燎人的火星，而艾力克的身体也渐渐恢复起知觉。艾力克知道班格爵士在逼他使用魔法，他是火系的魔法师，在与之敌对的冰雪之地才最能激发出自身的潜力。 “废物！”班格爵士张口便骂，只要艾力克开始练剑，班格爵士的嘴就附身在了艾力克死去多年的仇家身上，张嘴与闭嘴都是对艾力克的嘲讽与不屑。 艾力克已经习惯了班格的这种方式，原先还尊敬地称呼“班格爵士”的他早就改口为“老头子”了，有时候再加上点修饰，比如“疯狂的老头子”、“废话贼多的老头子”或者“该死的老头子” 也能是： “闭嘴，老头子！”将所有的雪花全部切碎的艾力克回过头吼叫道。 “莎瑞”的剑刃燃起了一丁点的火苗，迸发出呲呲的细微声，就像几只鸟儿在雪地上挠着发痒的脚。剑柄上的宝石发着黄光，丝丝的火焰从剑刃上如雨水平稳地滑过，猛地钻进艾力克的身体中。 双手握住剑的艾力克站在冰雪上滚烫的全身冒着白气剧烈地喘气。在他的左眼中，一只火红的凤凰正奋力挣脱着束缚它全身的漆黑锁链，凤凰的土黄色的眼珠已然睁开。 班格在地上吐了口痰，冷冰冰地讽刺道：“废物，还是他妈的废物！我的要求你没有听到吗？废物！”他还真是骂上瘾了。 艾力克挑了挑眉，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达成班格爵士的要求，只是感到身体不寒冷了。火元素的激发将他被冻迟钝的身体温暖，但他还未辨别出雪花的完整性，也做不到每朵雪花只能砍一刀的要求。应该说，艾力克距离班格的要求还远得很呢。 艾力克不再说话，站在这片空灵之地细细感受着，凤凰在他的左眼处啼叫，冰雪打着旋落在他的睫毛上，艾力克缓慢地眨了眨双眼，对着冰雪哈了口气。剑一挥，火星四溅，一半的雪花落在他身上。凤凰的另一只眼睛也在慢慢睁开。 班格又吐了口痰，恶心着除他之外的另一个人。 当一个月后，意气风发的艾力克完成了任务，他感觉到身体里火焰的力量充沛，让他绕着眼前的雪山裸奔都毫无问题。 “废物，废物老头子，你的苛刻要求在我的面前不值一提。”艾力克得瑟地说，手上的黄铜扣子还是被他揪掉了，掂了两下后顺手砸向班格。 班格伸手捏住轻巧的扣子，这下轮到他不理会艾力克了，只见他指向前方的雪山问艾力克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没有等艾力克回答，班格爵士自己便回答道：“是布雷顿斯，雪巨人的领地。”他往前走了五步，站在艾力克的面前，拍拍艾力克的肩膀，“我想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班格爵士说完，将艾力克砸向他的扣子在手指上转了转，接着手臂一挥，纽扣被他甩了出去。 扣子飞了后，一声震耳的崩塌声顿时响起。 艾力克抬头看向白雪皑皑的山端，面露凝重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知道班格爵士是什么意思。 班格用那枚小纽扣砸塌了雪巨人的巢穴。 班格爵士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往后退了退，也抬头看向山顶。 布雷顿斯是一片安详之地，三面是陡峭的悬崖，只有一面略显平坦，可也是攀爬个上千米的距离才能到达艾力克所站立的地方。雪巨人的居住地则更加高，也更加寒冷。 冰雪所盖之下所有都销声匿迹，闪亮的白雪凝结在寥寥无几的树枝上，细粉沙似的碎雪就像百货店里的玻璃柜台上展示的数不胜数的钻石，纯粹透亮又富含色彩。 威武的高山覆盖着常年累月的雪片，松软的雪变得坚硬，为山增添件不可刺穿的盔甲，也为居住者提供攀爬或者奔跑的落脚点。 灰色的云低垂，遮挡住高空原本的色彩，连半座山都被它贪吃地吞了大半。 艾力克的双眼划破乌云注视着最高处，屹立在寂静之地与一双双巨大的黑眼珠对视。 “呜呜！” 雪巨人的叫声从雪上的顶端传下时，班格伸手覆盖了一层土色的防护罩，恢复成了瞧不起学生的老师模样，给了艾力克一拳后说：“废物小子，先来一只练练手吧，那么多我见你也应付不来。你要是当成点心被吃了，传出去对我的影响也不好。” 好像这个对班格不好的消息真能传出去似的。 艾力克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挽了个华丽的剑花后说：“多谢了，我亲爱的老师。”他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冰雪的气息，狂暴的风吹动着锋利如铁的寒冰，直向他的脑门飞来。 真正的战斗来了。 艾力克笑了笑，一如与海曼的第一次见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