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忽然又看到那个席地坐在明暗之间的男子,一半是明亮温暖的阳光,一半是晦暗不明的阴影。
一会儿是对她言笑晏晏的温叔叔,似乎下一句便是问出想去哪儿玩的话。
一会儿却是那个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六老爷,与她的关系是叔父与侄媳,并无一个正脸的相交。
「言儿,你怎么了?」
乔玉言回过神,才发现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像是要看穿她的心似的。
这样的眼光没来由地叫她一阵心慌,连忙摆手,「没事,只是……只是觉得你好厉害。」
说着便连忙转过话题,「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毕竟是秋试。」
「你是担心我考不上?」
他的语气里含了两分笑意,神色一如既往的舒缓随意,与面对外人的清冷完全不同。
乔玉言扯了扯嘴角,「我一直都知道你学问顶顶好,怎么可能会考不上呢?」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满,便连忙加上一句,「便是……便是一时失误,未能得到名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温停渊便笑了,难得的笑而露齿,转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就对我这样没有信心?」
「不……不是……」乔玉言连忙偏头躲过,咕哝道,「我梳了发髻,都弄乱了。」
温停渊脸上的笑意便又深了两分,转身自柜子里取出个盒子来,「过几日你生辰,我在里头,这生辰里便提前给你吧!」
乔玉言伸手接过,当下便打开了,里头却是一支羊脂玉的簪子,玉质细腻,簪体的线条流畅。
簪头是一只鸟,乔玉言对着日头看了半日,仍旧看不大出来是什么鸟,不由疑惑,「这是什么?」
温停渊浅浅一笑,难得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瞧着怪可爱的,想着送你正合适,算起来这一次你虚岁也算将笈之年了。」
见他还记得自己生辰,还特意替自己选了寿礼,乔玉言心里又觉得眼前的人离心里的那个温叔叔似乎又近了一些。
「既然都送了我簪子,就说明我如今是大人了,以后不要再把我头发给揉乱了,梳起来可不容易。」
乔玉言将簪子收起来,便故意板起脸来道。
温停渊给她注茶的手忽然顿了顿,又将茶水注满之后,放下茶壶,忽然道:「温良和宋旌书都非良配,你不要考虑。」
「啊?」
「温良心性未定,且为人趋势,心智更不坚定,不是良配。」
说着他又顿了顿,「宋家一心要养名声,虽然与你们乔家关系不错,却也不会坏了宋家太老爷的遗愿,大概率会娶一位家世一般的清流门第的姑娘。」
乔玉言呆呆地看着他,脸色忽然胀得通红,「你……你在说什么呢!」
「言儿在我跟前不用这样害羞,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人都不堪配,你的婚事,不要急。」
乔玉言听着这话觉得有些怪怪的,纵然自己称他一句叔叔,可到底没有亲缘关系,更何况,他自己也为成婚,怎么就挂心起自己的婚事来了。
见她不说话,温停渊却仍旧没有放下这个话题,表情反倒因为她的沉默而更加严肃起来,「你听到我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