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打扮的倒是十分艳丽，不过是那种浓妆艳抹，土里土气的妆容。看到她，陈湘楠立刻站起身来，一脸佯装惊喜道：“小姑，你怎么在店里？”“听你这话，很意外啊？是不是专挑我不在店里才来的？”“不，不是的，小姑……”陈湘楠一听小姑的话，连忙辩解道。不过这小姑倒是没兴致与她斤斤计较，转而好奇的看了一眼顶着大光头的林涛：“这是你新找的男朋友啊？”“不是的，是我朋友，林涛。”轻轻点了点头。陈湘楠的小姑也不客气，更没准备打个招呼就离开，反倒是来到桌子前，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且伸手示意道：“坐吧。”“小姑……”“你请朋友吃饭往我这里跑的倒是挺殷勤的，不过湘楠你总是躲着我不是个事吧？”歪头笑着，小姑笑眯眯的盯着陈湘楠。这姿态，搞的陈湘楠哪还有心情坐下来：“小姑，要不然咱们去你办公室说这事吧……”“说什么说啊，说来说去，还不是没钱。”一摆手，小姑直接打断了陈湘楠的话：“你带朋友在店里赊的那点账，我都不找你要了，一点小钱罢了，可你爸欠我那么多钱，这么始终拖着不太好吧？大几百万，我的分店还等着开张那。”听到这话，陈湘楠脸上遍布羞愧，低下头去，也不吭声了。这是她理亏，确实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过见她这副模样，妥妥一个受气包，让她想撒气，也没心情了。原本还准备冷嘲热讽的小姑，翻了一个白眼，直接拿起自己的手包，冷哼着起身离开：“湘楠，不是小姑不顾念亲戚情分咄咄逼人，你若真是一分钱没有也就罢了，可有钱送上门，你却一幅扭扭捏捏，像是黄花大闺女一样，也不看看你家什么情况。”“我……”陈湘楠立刻着急了，红着脸准备辩解。她小姑见状，没好气的嗤笑一声，扭着腰，带着几分自认风情，实则让人无语的卖弄风骚，缓步离开。见状，陈湘楠瞥了一眼林涛，满面羞愧、尴尬，欲言又止的重新缓缓在对面重新坐下。餐桌上恢复了安静。没有那小姑刺耳的尖利吵闹声音，不过气氛，再也回不到先前的轻松。林涛对此只是摇了摇头，自顾自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轻声道：“谁家没点糟心事，别太在意我，也不用解释什么。”俩人什么关系？萍水相逢罢了，对于陈湘楠的情况，林涛实在谈不上有多么好奇。不过不这么说还好。林涛这洒脱的态度，反倒是让陈湘楠的尴尬，开始稍稍缓解。端起水杯，默默地喝了两口之后，也算不上诉苦，更像是给林涛倾诉内心的苦闷。也不管林涛爱不爱听，自顾自开始讲述起来。这也让林涛知晓，先前他的认知有所偏差。“自从大半年前，我爸公司破产后，一切都糟透了……”陈湘楠欠大通财务公司的高利贷，并不是为了名牌包包、高档化妆品，或者去网红景点打卡的精致生活。而是在她父亲公司破产后，为了还款，东拼西凑欠下的钱。当然，陈湘楠父亲公司破产所引发的连锁效应可不仅仅只是这些。比如，她爸尝试跳楼自杀，但没死，反倒是摔了个瘫痪，躺在医院，需要大笔钱医疗费用。再比如，原本相爱数年，已经准备订婚的男朋友家中，却突然反悔。“他家就在古河苑，早上去他家，本来是见他爸爸，结果他妈妈突然回家，一通冷嘲热讽的挤兑，我受不了，只能独自离开。”陈湘楠说到这里，眼眶泛红，整个人情绪越发低落。这是一个狗血的故事。但不同于狗血的偶像剧，而是一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世态炎凉。很真实，很让人心生感慨唏嘘。“想哭就哭出来吧。”嘴巴扯了扯，林涛苦笑着。陈湘楠听到这话，却抽了抽鼻子，摇头道：“哭没用，我都已经习惯了，除非去死，否则只能慢慢还账，他们喜欢嘲讽就嘲讽吧，忍忍也就习惯了，我不在乎。”林涛轻轻的点了点头：“吃饭吧。”让林涛比较欣赏的就是这一点，陈湘楠没有一味的卖惨，尽管对于自己的故事，林涛能敏锐的感觉，陈湘楠试图进行一定的言语、表情艺术加工。让她看起来更加凄苦，楚楚可怜，惹人心疼。但她并没有过度的去博取林涛的同情心，而是点了点头，一边吃，一边提出青漠市独有的旅游景点。不过这顿饭，注定是吃不安宁的。眼看已经快吃完了。陈湘楠的小姑，陈红艳，一个名字和妆容一样，艳丽，却土味十足的女人，再度出现在了林涛皱眉的视野之中。不是招待客人，也不是对服务员进行卫生打扫的指点。而是带了一个土豪，直奔林涛与陈湘楠这一桌而来。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陈湘楠。“小姑？”陈湘楠自然也注意到了，见到两人，连忙皱眉，还泛着红润的眼睛中，充满了惊讶错愕之外，还有发愁。“湘楠啊，看看谁来了，你也是运气好，周老板正好带着几个朋友来吃饭。”说着，陈红艳转身笑眯眯的对周老板道：“坐，赶紧坐。”“陈老板不用客气，以后搞不好，咱们两家就是亲家。”这个带着大金链子，顶着秃头的周老板，人高马大，说着，在陈红艳拉开椅子后，直接大马金刀的坐下来，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放。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那手腕上露出了的金灿灿手表，是把林涛的狗眼差点给闪瞎了。用劳力士，用百达翡丽，用各种世界名表装逼，他是见过太多了。但纯金，连表盘都是黄金的大手表，看起来重量怕是不下一斤重，这可真是第一次见。暴发户的形象，被这位周老板演绎得淋漓尽致。“不愧是靠着挖矿起家的。”林涛嘴巴一扯，想起了先前陈湘楠的介绍，无语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