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是，无论青鸾如何回忆，当年的种种如今再来看，中就已经是物是人非。 就算是如今证实了当年的猜想是真的，谢私霈其实是有反抗的心思的，只是因为当时他们拖了后腿，这样的认知也只是白白的增添烦恼。 因为那只是在无形之中又增加了他们的羞愧之情。 面对谢私霈时，他们总是在不自觉中就将谢私霈捧在自己之前的，因为那般如明月样的人物，就是应该要备受保护的。 虽然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他们需要更多的仰仗谢私霈，但是彼此间的相互守望是这些年来无声中的默契，更是一种无需要明说的约定俗成。 而这个默契，在如今遭遇了危机，青鸾心中要说不难过当然是假的。 可他偏偏又清楚的知道，这个危机是当初的他们一手造成的，所以他们只能无怨无悔。 “说说吧，你们这次这么做，又是因为什么？” 谢私霈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当真是有些想不通了，当年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谢私霈这么可能会不知道，只不过是看在眼里，任由他们去闹罢了。 毕竟当初的谢私霈也还不过就是二十来岁的青年时候，也会有血气方刚，心中委屈的想要哭闹的时候。 但是那个时候他偏偏又已经登上了常胜将军的位置上，肩上的责任与担子让他不能哭闹，更加不能谈及委屈，而这个时候青鸾他们帮他反抗了。 而且这种反抗是有效的，是立竿见影的，是能让朝廷有所收敛的，这就是好的。 所以当初谢私霈就任由他们去操作了，一直到如今谢私霈也不曾戳穿当年他们的计划，也不过就是因为当年他们的种种行为其实是真的已经得到了他的默许的。 而现如今，谢私霈就不明白了，自己应该是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方面的讯息传递的，且先帝已经过世，新帝如今处处都还需要仰仗他，他算是当真的已经实现了当年自己的鸿鹄之志。 要为天下苍生安身立命想出万全之策，而如今他可不就是已经入主了朝堂之上，先后推出并修订了好些朝堂上很多需要完善的律令么？ 他自认为是已经知足了，却不想原来身边人竟然还是觉得他受了委屈吗？ 这个认知让谢私霈觉得有些好笑。 “殿下难道当真就满足于此了吗？这些年殿下为了北岚呕心沥血，几次身处险境，可朝堂之上，以白相为首的所谓的“主和派”根本就视殿下的种种付出与努力为无物，甚至于对殿下的功绩多加诋毁！我们就是看不过，他们既然这么能耐，我倒是想要看看让他们这些个酸腐文人带着一张嘴皮子上战场上能坚持多久！” 手下人倒是越说越义愤填膺了，这个时候看着倒真的像是在满心的为谢私霈所遭受的不公而愤懑不平了。 但实际上，这些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谢私霈心中难道是真的不知道吗？ “在其政谋其位，各司其职，这个道理，你们难道不懂吗？” 这一个问题谢私霈问的看似轻描淡写，但实际上这背后的深意在场的人却是都听懂了。 这不就是说你们的如意算盘我都已经清楚明白了吗？ “殿下纵使您的确是全然无心皇权，但是如今情况已经不同了，就算是您不为您自己着想，您也得为王妃和未来的小世子小郡主着想一下啊！如今朝中看似对您多加拥护，多有恭维，但是您的风头太盛。若是有朝一日皇帝想要集权，那么您必然会是首当其冲要被他当做跳板来杀鸡儆猴的对象啊！” 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诛心，也不可为不胆大妄为。 但是在这个雨夜，谢私霈倒也并未多加设限，地上跪着的人大多的想法是反正自己都要死了，若是能够在死之前让谢私霈，让他们侍奉多年的殿下醒悟过来，去为自己的命运争取一番，他们甚至还大有一种死得其所的英雄气概。 “不要扯到王妃的头上。” 这不过都是你们的一厢私欲罢了？怎么能够拿着这样的心思去沾染莫水鸢那矿大的性子呢。 想到远在京中的莫水鸢，谢私霈的心自然会柔软，但是又因为方才这句谈话内容，让谢私霈原本已经因为听到了莫水鸢而不禁勾起的嘴角再次放下了。 王妃，小世子，小郡主。 是啊，他又何尝不想要安宁美好的生活呢？ 盛极必衰，这个道理谢私霈自然也是懂得，尤其是方才这人所说的“必会以你为跳板杀鸡儆猴。” 这样的手段，在帝王家简直是司空见惯，历朝历代，所能够举出来的例子简直不要太多。 有多少皇家所谓的手足兄弟，所谓的摄政王，最后都会被皇权所覆灭，又有多少的一心为保家卫国出生入死的常胜将军最后是死在了自己拼死忠心保护的君王的算计之中？ 若是沿着历史的脉络，谢私霈近乎都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的结局了。 但是这就是结局吗？他就要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志向吗？ 这个选择不可谓不关系重大，且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难道真的对皇权，对万人之上的那个宝座没有任何的想法吗？ 这是谢私霈此刻在心中自我反问自我回答的一些问题，也同时是在场的属下们在心中问着自己，也默声问着谢私霈的一些问题。 倘若一切当真都没有想要去拼杀的意思，那么也就大可不必折腾，但是就以他们如今的种种作为，生出的这些个动作，既然已经被朝廷察觉，那么必然是要有一番的牺牲了。 所以说，这一次，可以说他们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在赌谢私霈的一个选择了。 这是作为属下以下犯上的逼迫，却又是作为忠臣对主君的一众守卫。 这种保护与追随，是要比单纯的谏言来的更加直接且厚重，是足以让冷静如战神的谢私霈都要陷入僵持的狠绝手段。 足够辛辣，但是看着如今已经陷入了沉思的谢私霈，他们又由衷觉得，这是值得的，兴许也是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