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对于京城其实他也从来不曾生出过什么念想一说，若不是因为先娴贵妃的灵柩还在京中，可能他此生就真的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 但是如今明显就变了，他开始期待回京了，这个改变是从心境上的变化，对于他而言是十分新奇的。 而他也清楚的意识到，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莫水鸢带来的。 是莫水鸢让他原本坚如磐石的心变得柔软，同时，也是莫水鸢让他开始对京都有了念想，准确说莫水鸢本身就是那个念想，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 日头渐渐向晚，明日的事情尚且待定，今日的事情已经基本结束，夕阳从西面的窗柩中照射进来，将落日余晖撒落房间，柔软的就像是莫水鸢的发丝，在漠北的广袤大地上，在这一方小小院落内，在谢私霈的心尖上，洒下温柔。 漠北入秋后落日便一日来的比一日早了，伴随落日而来的还有徐徐晚风，其中还夹杂着午间的些许燥意，暖融融的迎面而来，足以让人微醺迷醉。 谢私霈在这份柔情中，闻着手中妻子特制的香囊渐渐入眠，这一觉应当做个好梦。 第二日清早。 谢私霈刚从梦中清醒，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想到近来的安排，谢私霈也没有时间多加回味，只能认命起身。 “主子，有动向了。” 青鸾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才刚到门口，正要抬手敲门，却不想谢私霈已经率先将门从内推开了。 “恩？” 自从第一天夜里的行动被成功策反后，谢私霈便又结合新得到的线索，以及目前漠北城内的各方面的情况进行了新的计划的制定。 如今便是到了验收的时候了。 “罗三送来消息，都督府昨日西厢房来了不速之客，在里面带了一夜，瞧着今早该是有动静了。另外，他们找到之前被弄丢的城内布防图了。” 说完，青鸾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羊皮卷，递交给谢私霈，上面的线路图实在有些繁复，不过重点之处都用红色做了格外醒目的标记，倒也不至于叫人看得毫无头绪。 “这张图有问题。” 谢私霈大致将图看过一遍，在几处标记处格外留了心，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依着图上来看，此次蛮子进城应该是以城东的大门作为突破口，但是别忘了，我们的大本营本就建设在城东头，若是当真那边有动静，我们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别跟我说手底下的人已经全都有了异心，那我只会更想杀人。” 好不容易经过那晚的行动让谢私霈找回了一些被手下人背叛后产生的偏执的嗜血气性，如今收到的这些个东西却又一一不是在佐证之前的定论根本没有问题。 如此一来，那么之前他的心软倒是更成了一场笑话。 若只是因为心软也就罢了，偏偏还真的被他们给说动了，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也就相当于是绕他们不死，给了他们反噬自己的能耐。 谢私霈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失败的时候，在之前之所以会在听到那些人的陈情后对他们都网开一面，虽然其实也并不全都是心软，实际上谢私霈也心存有侥幸，有些不愿面对自己的失败。 他几乎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会犯下这么大的失误，一夕之间所有的手下竟然统统叛变，这个现状让他接受起来，无论如何都是有些困难的。 没有那个将领是能够当真心大的如此冰冷毫无情绪可言的地步，有也只能说是面上功夫到位掩藏得住，可实际上谢私霈在过去也是一个很能够掩藏的人，只是如今他已经不想再过分掩藏压抑自己。 可现实却又给了他很大的一个耳光，所以说，人啊，还是不能够太温和了。 “主子，这……” “罢了，既然给了他们机会还不珍惜，那也就不要怪我出手太狠了，你直接命人去解决了吧，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王妃若是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怪我下手狠辣。” 谢私霈似乎是真的在十分认真的考虑过后给青鸾下达了出手的命令，同时还在心中思索了一番这个消息传回京中后，莫水鸢的反应。 “对了主子，已经去详细的问过了，福熙郡主将您之前转交到她那里的房契、地契都给到王妃后，王妃近日都在筹备开发的事情，据说每日都会做到很晚，所以近来没能休息好，气血有些不足，江太医考虑到王妃的身体状况，没有给开药，只说让食疗。” “恩，那就好好养着，京中那边的生意情况，王妃一人该是管理不过来的，给淮南那边去一封信，让平南那边送两个得力的人进京。” 听过青鸾的话，谢私霈放下手头的东西，便已经给出了应对之策。 如今的景王殿下没有了先帝的束缚，很多事情做起来自然是要更加轻松一些，更何况如今的新帝对他多要依仗，更加不会跟他过不去。 “主子，那这边的人，我便全都……” 说着，青鸾做了一个动作，手起刀落倒是干脆果断。 谢私霈直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在去年回京时，其实主子早就已经清算好了手头的人力物力，这些人之所以会被留在漠北，没有即刻跟着回京或是南下，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还不是出于考察他们，谁知道这些人竟然是半点都不争气。是属下无能，教导无方，请主子责罚。” 这会儿知晓要亲手处决那些之前自己亲自掌眼推荐到谢私霈跟前的人，青鸾又涌现出无限的自责来了。 当初若不是他一时大意，如今也不会造成这个地步。 那些人说白了，应该还是察觉到了谢私霈在离开漠北时的态度了，否则怎么会有那个胆子一夜之前尽数叛变？ 想来也不过就是给自己谋个出路，不过可惜，他们实在是愚蠢，同时做事也实在是没有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