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虽动乱不断，但京城却从来都是一派安稳。”莫水鸢悠悠说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谢私霈平时最爱她这一副模样，闻言极配合的点头称是。 “京城这些老大人们在朝做官这么久，应该也有不少家私是旁人的孝敬吧。” 莫水鸢叹息着，摇了摇头。 谢私霈深以为然。不说别的，但是王府每年经收的礼便不是一个小数目，这还是青鸾得力，每次来送礼的名单都谨慎的合了又合，这才筛出了不足万一的人能来送礼。 自己家的篱笆如此严实，还有人争着抢着去送礼，那么那些在朝中威望颇重的老大人们呢，怕是早就收礼收到手软了。 送礼之事，历朝以来皆是如此，没有什么问题，就连先皇，听闻朝中有个阁老家里被送礼的人围了里三圈外三圈，都没有生气，还笑呵呵的另赏了这阁老一栋房子，让他“好好”收礼。 这个阁老接赏之后，心里是如何想的不得而知，但是转头却是给皇帝献上了不少好东西，虽然皇帝并不为这些下臣手里的东西，但也笑呵呵的接了这个阁老的“贿赂”。 所以朝中送礼之事蔚然成风，是在皇帝那里过了明路的，这又有什么问题？ 谢私霈拿眼神去问莫水鸢，他虽然大概知道莫水鸢想要做什么，但是却不明白她为什么选了这个切入口。 “那些节礼年礼又会是谁献上来的？不少都是那些外派的官员，想要打听或者筹谋一个好的考评吧。” 莫水鸢自问自答，接着说道：“但是这些人若是两袖清风一心为民，又哪里有那么多的东西拿去送人！多的是强行掠夺的民脂民膏罢了。” 她说着，自己也动了真气：“这些喊着自己一心为国为民的大人们可曾想过，他们收的礼，背后有多少百姓在哀鸣在哭泣？” “都尽是一些伪君子罢了。” “若是朝中官员，还有那些隐世的家族都把自己家的财富分给天下人，那么天下人就都变得富裕了啊。” 莫水鸢无奈叹道，她当然知道自己说的问题不可能实现，财富分配就连在她所处的时代，也是一个大问题，杀了多少贪官污吏，都是不顶用的。 因为是人就会有私念，有些时候，贪念盖过了应当遵守的道德准则，就诞生了那些面目可憎的饕餮。 但是她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想，古人说至高理想是天下大同，那么当所有人都拥有了较高的道德标准，这个社会一定会变得无比美好吧。 只是现在说这些，实在是为时太早啊。 谢私霈凝视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女子，一时只觉得心头激荡。 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没错的，莫水鸢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她的胸中，心怀的是天下万民，而不是这么一个乌烟瘴气的朝堂。 和她在一起久了，就连自己的思绪和胸襟都开阔许多——古来圣贤，有多少会这么想，又真切的把自己的财富分给贫苦的百姓呢？ 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一样，就算是草芥一样的人，也会得到她的垂怜。 但是她自己又从不居功自傲，而是任由外界认为自己是一个贪财之士，从不主动去辩解——大概在她心里，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吧。 莫水鸢不知道谢私霈把自己脑补成了一个多么伟大的形象，她只是在有些时候，会格外的愤世嫉俗，像以往在家敲键盘一样，把自己的心情激烈的表达了出来。 “所以，明日早朝的时候，务必要让他们当堂为南疆的百姓捐上许多银子！” 莫水鸢握紧了拳头，可以说是斗志昂扬。 但是谢私霈仔细想了想，还是为难的摇了摇头。 “本朝的确是有百官捐钱赈灾的先例，只是以往百官出的都不是很多，而且大多都让家中女眷去寺庙烧香祈福。” 真正送往灾区的不过寥寥。 “我有一法，可以让他们争着为灾区祈福，只是要看谢白止愿不愿意了。”莫水鸢笑嘻嘻的，似是觉得谢白止肯定不会拒绝她的这个提议。 谢私霈的目光沉了下来，他一把把莫水鸢抱在了怀里，摁住了她的头：“不许再提谢白止了。” 莫水鸢敏捷的把自己从谢私霈的怀抱里滑了出来，然后愤愤不平道：“之前你不想让我单独进宫见谢白止，还跟我发好大的脾气。” “后来咱们两个一起去见谢白止，还有杜诗韵在——你还是不开心。” 莫水鸢用手指戳着谢私霈的胸口，不满道：“现在已经变成了，我提他都不可以了吗？” “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说着，莫水鸢气哼哼的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 “有什么，是他能做到，我做不到的？” 谢私霈黑着脸，想把莫水鸢的肩膀扳回来。 但是莫水鸢最近一直在跟着紫林练武，一天都没有拉下，谢私霈又没有用多大的劲儿——是以这次莫水鸢又成功逃脱了。 “嗯？” 谢私霈目光里流露出了一丝惊奇，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笑嘻嘻的莫水鸢，有些不敢相信。 “你现在每天熬夜不锻炼，功夫退步了不少吧。” 莫水鸢看着谢私霈有些惊讶的样子，索性火上浇油。 “那就来试试看吧。” 说着，谢私霈一个前突，就要去拿莫水鸢。 莫水鸢在紫林的针对性训练下，对于脱身和逃命很有心得，通常情况下，她可能遇到的刺客多是冲着谢私霈来的，只是想拿莫水鸢来挟制谢私霈。 那么莫水鸢在援军前来之前能撑多久，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就连谢私霈，当年第一位学的，也是逃命的功夫，他们这些王室子弟多是如此，从小就被灌输自己的命最重要。 也没看到莫水鸢怎么动，她就像是一条蛇一样，把谢私霈的手躲开了，还让自己往后退了两步，这间书房的面积不是很大，谢私霈能攻击的面积有限，相应的，她的逃跑路线也很有限。 一时间，莫水鸢要规划自己的逃跑路线，还要躲过谢私霈的攻击，不由得相形见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