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言情剧中的常见套路而言,如:咳嗽必吐血、反派死于话多、女扮男装永远看不出、摔倒必接吻,偷听必踩枝等等…… 细数一遍,燕然惊恐地发现,自己除了最后两条,基本已全部踩雷。 真真是一入言情深似海,从此半点不由人。 她把自己当作树懒,动作迟缓地弯下腰,轻手轻脚地避过地上一切可能发出声音的源头。 一步,两步,三…… “谁!” 一声低呵,燕然全身一僵。 与此同时,殷承身手中折扇倏地甩出,如同旋转的飞镖,恰好就顺着那不足三寸宽的石缝飞射而过,速度极快地嵌入路旁的柳树杆上,震下落叶无数。 那扇子上带过的锋芒犹如实质,几乎是擦着燕然的鼻尖飞过,再晚半步,她的脑子很可能就被变成竖切面了…… 燕然的身体忍不住的发颤,除了后怕,还因着牵扯到了伤口,剧痛难忍。 有什么东西顺着脊背流淌而下,痒痒的,也许是冷汗,也许是伤口又裂开了……后领被揪着,一手牢牢捂住她的嘴巴,另一手环在她的腰上,轻轻提起,谨慎而缓慢地后退,不发出一丝声响。 燕然艰难的吞咽着口水,不敢轻举妄动。 后背紧紧贴着的坚硬胸膛,同样剧烈地跳动。 殷承远目光如炬,起身正要在周遭查看一番,宋皇后却已经在他那一声厉喝中惊醒,忧虑地看着眼前人,“出什么事了?” 殷承远变脸比翻书还快,面对宋皇后时目光一下子就温和了,轻声道:“没事,一只误入的黄蜂而已。” 他从树杆上取回了已经裂开的扇子,目光又朝周遭扫了一眼。 她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如同一个“7”,她藏身在竖的尾端,殷承远在横的中间。无论是她稍稍探头,还是对方再朝这边走近半步,都必将暴露。 忽然腹上的手臂收紧,燕然不禁屏住呼吸,恨不得自己变成纸片人。上半身也下意识地朝后靠,直到后脑枕在了后面人的肩头,和他脸贴脸—— “捉住了吗?”宋皇后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充满了不安。 “嗯,娘娘请放心。” 不想她胡思乱想,殷承远返回,将她扶了起来,“到午膳的时候了,奴才送您回去吧。” “好。” 此时相距不远的鲁嬷嬷闻声也急忙赶了过来,手里还提着竹木鱼篓,里面收获颇丰。 “娘娘……” 宋皇后轻轻摇头,朝她鱼篓里瞥了一眼,“今日这鱼瞧着欢实,放在缸里多养几日吧。” 鲁嬷嬷称是。 小心地看了一眼殷承远,上前接过宋皇后的手臂,扶着她走在前头。 殷承远不紧不慢地跟在其后。 一盏茶后。 确定周遭再无声音,呼吸不畅,憋得满头大汗的燕然轻轻扒了一下捂在她嘴上的那只手,好半天对方才松了力道,将她放了下来。 燕然深深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因为被捂得太过用力,她的下半张脸被落下了浅浅的指痕,好半天才恢复了血色。 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面色冷沉的男子。 撞破了别人不太光彩的家事,这就很尴尬了。看他那一脸难以接受的模样,显然也是刚发现了皇后的秘密。 燕然通读各类古言,也算见多识广。书上描绘的后宫腌臜事远不止这些。 皇后虽然高贵,可面对冷漠无情的皇帝和守寡也没什么区别。 三十几岁的女人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又怎甘在寂寞中凋零枯萎?真男人不敢招惹,只能找这六根清净的作伴。 而且瞧那殷公公长得还真不错,地位不低,而且武功高强,确实容易给人安全感。 皇后和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是源于一个现代人,以旁观的角度看待这件事。可对于宁淮苏来说,无论是古今思想都很难接受的,毕竟那不是别人,是生他养他,被敬重爱戴的母亲。 燕然觉着自己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不如装聋作哑地闭上嘴,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岂料她刚转身,手腕却猛地被握住,力道极大地将她扯了回去。 燕然嘶的一声,疼得直皱眉,“殿下?” 宁淮苏目光暗沉,寸寸逼近,“你去哪?” 燕然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反牵起他的手腕,“当然是先离开这。” 说完东张西望了一眼,确定无人,拉着他朝前走去。 宁淮苏被动走了两步,盯着她的背影,目光锋锐如刀,略一思忖,反客为主地攥住她的小臂,拽着她大步离去。 他的举动非常粗鲁,燕然踉踉跄跄地跟着,心底七上八下,却没敢挣脱。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适才只顾着防殷公公了,却忽略了宁淮苏的这个潜在的威胁,他八成是想隐藏宋皇后的丑事,要杀人灭口了。 现在去激怒他,很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只能先顺着。 二人前脚踏出石林,走上了绕湖小桥。暗处,殷承远也缓缓现身,阴柔俊美的面上闪过复杂之色,眉心紧皱。 没想到是他,这就不太好办了。 —— 燕然被宁淮苏带离坤宁宫的时候,正门没见到碧玺的身影,八成是杏花还没通知到。 这样也好,免得她看到这场景又要担心,却无能为力…… 一路步伐匆匆地回了东宫,一入宫门,翟公公就携着几个宫婢迎上前来,却被太子冷厉的眼神吓退。 众人不明所以,再看被拖拽着,一脸无措的郦王世子,心中不由得生出各种猜测。 书房里侍候的人皆被赶了出去,无令不得擅自靠近。随后宁淮苏就将燕然推进去,回手便将房门一关,屋中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他没立即转身,面对着闭合的门扇,平复着粗重的呼吸,使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可这一幕看在燕然的眼中,总觉着他周身隐隐散发出阴森之气,即将黑化的征兆,让人不寒而栗。 她内心慌得一批,却故作镇定地揉了揉手腕,先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 须臾,宁淮苏转过身。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上位坐下,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长久的沉默使得气氛越发凝重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