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被他形容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把手缩了回去，心底却更惊，他何时出来的？ 不会一直跟在她的后面吧？ 是否看见她进了另一家客栈？ 燕然心下惴惴不安，若是宁淮苏一会问及她干什么去了，她若说自己只说随便走走……大概他不会信吧？ 宁淮苏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先没管她，视线转去了地上的两人。 从刚才他们简短的对话，宁淮苏听出了个大概。 在一联想到那日她明明被他支走，却莫名其妙地又被卫羌给捉了回去，还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衫……清流小馆，不正是十字街口那家被查封了的地方？ 怪不得白日乘车经过时，她特意撩帘看了几眼，脸上还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原来猫腻就出在这两人身上。 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竟然被拐进了这种污秽之地，怪不得她始终避而不谈。 也不知在那个地方都经历了些什么……一想到卫羌欲对她所行之事，宁淮苏只觉得一股难言的怒气涌上心头。 他抬起脚，用力地踩在了陈富断臂上，顿时一股鲜血从截口喷了出来。 陈富疼得脚蹬手刨，无声地挣扎了一下，终是忍不住张开了嘴，可才发出一个音节，下一瞬，就被一脚狠狠踢在了嘴上。 陈富的脑袋顿时朝后扬出诡异的角度，声音也熄了，碎了一地的牙，半张脸被血糊了似的，但因为力度掌控恰到好处，人并没死，浑浑噩噩，痛不欲生。 燕然愕然地看向宁淮苏，虽然也见过他杀人时的狠戾，可还是第一次见他施虐……这一脚，明显带了浓重的情绪，应该不是对她吧？ “来人。” 很快，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现身，瞄了一眼地上的惨状，平静道：“公子。” 这些人都是离开会宁城后四散出去，寻找宁徽月下落的人，如今人已寻到，陆陆续续都朝他们聚集而来。 天黑之前这几人才进得城，守在客栈附近。 宁淮苏冷漠的道：“把这两个处理干净了，别叫他们死的太容易。” “是！” 几人分别将地上的两人抬起，陈富的脑子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此刻处于断线的状态。 那个娘娘腔却吓得已经抖成了筛子，本能挣扎求饶，却还是被人捂住了嘴，无情地拖走。 街上很快又静了下来，那些躲在暗处偷窥观察的人皆是暗暗心惊，不知这人到底是何来路，手段残忍，说杀就杀，毫不留情！ 宁淮苏转脸看向燕然，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她立即扭头朝客栈走去，“我们回去吧，不然徽月该担心了。” 宁淮苏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终是没有说话。 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陈富那嘶嚎惨叫的声音只怕整个镇上的人都能听见。 但宁徽月并没有被吵醒，许是太累了，她睡得很熟，宁淮苏离开时留下魏峥守护，这边一切皆安。 燕然回去之后给手臂上了药，然后坐在桌前写了张字条，用杯子压在了桌子上，然后和衣躺在了床榻，大概黎明时分她睁开了眼，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起身出了房门。 上次想打探生死泉的下落，燕然原本是要去药铺的，只不过半路被柳李贽横插一脚，在药铺门口硬是将她诓骗走了，这才错失了机会。 这次她仍旧选择去了药铺，一般同行更了解同行，大概会知道生死泉的下落。 清早，太阳尚未升起，药铺的打杂的伙计打着哈欠的开了门，突然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眉目清隽，眼若繁星的少年，朝他温和一笑，“早上好啊！” 伙计哈欠打到一半忙闭上了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脸——他还没来得及洗脸。 “您买药……” 话一出口，忽然觉得这少年看着面熟，突然想起什么，伙计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有惊色，“是你？” 那个在药铺门前被骗走的少年人…… 燕然并不知道，曾经有个人心怀善意，想要提点她一句不要轻信于人，但迫于各方有限的能力没能开口，为此难过了好几日。 此刻看着少年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且笑得阳光灿烂，必定化险为夷，伙计顿时大喜过望。 而燕然还以为他是认出来自己曾经来这买过药，笑着点头，“今天不打算买药，小哥，我想和你打听一件事，生死泉你知道吗？” “你想去生死泉？” 燕然点头，伙计并不意外，每天来药铺问生死泉地点的人有很多。 “其实很好找的，出城门之后会看到一条河流，顺着河流一直朝下走，到了下游就能看到一个无字界碑。” “这界碑之后是一片山林，天黑之后即可入内，若幸运的话，赶上神医心情好会接见求医者，不过多数人都无缘得见神医真面目。” 燕然并不在乎会不会见到神医，她现在也没有紧急的病情需要医治。 她捡着心底的疑惑问道：“为何要天黑之后才能入内？” “因为那地方很玄妙，不知为何，白日会有一团白蒙蒙的雾瘴笼罩，那瘴气有毒，能致幻，误入其中吸入毒气，若一刻钟内不离开就会有生命危险。” “一般人都是慕名前来，却不知道这雾瘴的厉害，因此栽了跟头来我们药铺内寻求解药，可根本没有解药……您若要去，可千万小心。” 怪不得燕云亭他们会在傍晚的时候退房里去，燕然心中解了惑，笑着和伙计道谢。 燕然出了城，顺着伙计所说的路线走了一个时辰就看到了界碑。 果然如其所说，界碑之后是一片小林子被白色雾瘴笼罩。 周遭静悄悄的，天空没有飞鸟的痕迹，也无虫兽的叫声，除了脚落地时踩到枯草树叶发出的轻微声响，周遭仿佛成了真空隔离带，安静的有些诡异。 按理说，雾气是在夜间行成，随着地表温度逐渐升高就会散去，可此刻太阳已经升起，雾瘴非但不散，还更加浓郁，一眼望不透里面的景象，神秘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