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看够了?” 燕然正在对于夏姑娘付错了情谊一事和谭绍表达惋惜,身后突然传来凉飕飕的一声音,吓得她原地一百八十度转身。 他不是都出了长吉宫吗? 怎么又回来了? “想不到郦王世子不但怜香惜玉,还有听墙角的习惯?这么替夏姑娘不值,怎么,你是觉得我这品行不好?还是心性欠佳?” 燕然迅速在心底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话,幸好没有一句是说他的坏话。 她立即双手一起摇,干笑道:“没有,没有,殿下误会了!你们确实不合适。” “是吗?哪里不合适?” “身高!”她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高度,“差了足有半个身子,接吻都够不……” 胳膊突然被拽了一下,谭绍眉头拧着,“小殿下,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燕然震惊的捂住嘴。 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难道是昨晚没说好,脑子不转轴了? 宁淮苏也颇为意外,“两年不见,郦王世子的性情越发奔放了。” 转念忽然就想到了别的事情上,脸色顿时变的有些难看,“如果我没记错,赐婚的旨意还没下,你若敢在这之前对徽月不敬,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就是你多虑了!”燕然拔高声调,义正言辞的道:“喜欢一个人就要敬重她,绝对不可做任何让其反感的事,殿下尽管放心,小王绝对不越雷池半步……半寸!” 宁淮苏的脸色仍旧沉冷,“最好是这样!” 燕然呵呵的笑,“其实我刚才的那个意思是……殿下不喜欢哭唧唧的女子,所以性情不合适!” 而且你不是活不长了嘛,不拖累人家女孩子很有自知之明! 宁淮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一阵冷风吹刮着雪花吹打在燕然的脸上,谭绍立即用袖子挡在她的身前。 宁淮苏背对着风,发丝被吹的四处飞舞,淡漠的目光看了一眼谭绍。 连风都要挡,这护卫未免太过称职了些,把一个大男人护的这么好,将来如何独当一面? 宁淮苏皱了皱眉,转身迎着风雪离去。 燕然听到声响,把谭绍的袖子拨开,“等一等,殿下!” 宁淮苏脚步未停,燕然随后追了上去。 谭绍只能叹了一声,默默的在后跟着。 冷风迎面灌入口鼻,宁淮苏总忍不住咳嗽,他将衣领立了起来,埋脸在领口内。 燕然追了上去,看他脸色发青,追问道:“石伯是不是出事了?” 宁淮苏脚步未停,转头,寒星似的眸子睨着她,“听闻流坡近日有使臣入宫,郦王世子是见到什么人了吗?” 燕然心下一跳,他忘了宁淮苏和‘傅若’是认识的,不止是在生死泉,两人在战场上共同御敌过。 如今傅若成了流坡国的将才,而宁淮苏清楚她和燕云亭之间的关系,会不会猜出燕云亭的真正目的? 反正不是算计他,即便猜到了什么应该也不会多管闲事吧? 宁淮苏这一身的伤也不知有几分真假,但燕然非常肯定,他此次回京,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一定是有着什么目的。 见燕然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一直不答话,宁淮苏道:“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话落,他迎着风雪,独自前行离去。 宁淮苏并未直接回到太行宫,而是去澄鉴殿见皇帝。 等待内侍通传的时候,他目光若有似无地打量了周遭。 很快内侍去而复返,“七殿下,陛下头疼犯了,有些焦躁,容易动怒,还请七殿下不要逗留太长时间。” 宁淮苏道:“若父皇身体不适,那我改日再来。” 内侍忙道:“不必改日,陛下请您进去。” 宁淮苏顿了顿,跟在内侍的身后进了大殿。 殿内皆是女人身上的熏香,香气浓郁到有些刺鼻,扑面而来让他险些喘不过气,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内侍见他步履缓慢,脸色难看,问道:“七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无妨。”他拳头抵在唇上又咳了几声,“走吧,别让父皇久等。” 内侍点头,引着他进了内殿。 内殿服侍的人很少,这次也没有垂帘相隔,宁淮苏可以直观的看到龙椅之上的天虞皇帝。 旁边依旧坐着的是华贵妃,唇角抿着一丝假笑,“来人啊,快给七殿下看座。” 宁淮苏朝二人见礼,客气道:“不必劳烦,儿臣就是来看望父皇的,不知今日父皇身体状况如何?” 皇帝皱着眉头,神情不佳,冷声道:“朕的身体很好,不必……不用你假惺惺的惦记!” 宁淮苏眸光微动,抬头向上看了过去。 华贵妃接过了话茬,“七殿下来得正好,封王的圣旨刚刚已经拟好了,从即日起,你就是容王,张公公,宣旨吧。” 殷承远被罚之后,又有几任太监,但都不合皇帝的脾性,这位张公公也是在皇帝此次病愈之后才被提拔上来的。 张公公捧着圣旨走上前,“七殿下,接旨吧。” 宁淮苏平静的跪下。 等太监宣读完了圣旨,宁淮苏谢了恩。 华贵妃又道:“七殿下在外这么多年,想必早已经不适应宫中的习惯了,陛下为你着想,在宫外的府邸都已经替你整理好了,仆婢皆已经安排妥当,念在你身体伤势未愈,可暂居宫内,待年后搬出去即可。” 宁淮苏并不搭理华贵妃,而是看向脸色不佳的皇帝,“多谢父皇恩旨,若父皇看见儿臣心烦,儿臣即刻搬出宫外也不是不可。” 皇帝闻声大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讽刺朕!好啊,那你就搬出去!” 华贵妃脸色一变,暗中狠狠掐了一下皇帝的腰眼,嘴上忙打着圆场,“陛下,万万不可,七殿下有伤在身,又逢年关,此时让他搬去宫外,会被朝中大臣指责您生性凉薄,太后娘娘那也说不过去……” 皇帝深吸一口气,偏过头去,“那,那就年后再说吧。” “陛下圣明。” 华贵妃微微笑着,看向龙座之下,面无表情盯着她们的宁淮苏。 不知为何,看到宁淮苏这个表情,华贵妃后背忽然冒出一层冷汗,总有一种被看穿了伪装的感觉。 适才召见了御医,明明说他的身体虚弱不堪,几乎连脉象都探不到,已经回天乏术。 可为何身上还有这么大的威压? 边疆待了四五年,在前线冲锋陷阵,浴血冲杀,果然这身气势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可那又如何?不过一个将死之人,还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华贵妃压下了心底的疑虑,轻蔑的勾起唇角:“七殿下莫要置气,陛下病愈之后性情变得有些躁怒,并非是有意说这般狠话。你在外这些年,其实陛下还是非常惦念你的。” 宁淮苏道:“儿是臣子,父皇的命令儿臣无不遵行的道理。对了,年关在即,父皇可还记得与儿臣的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 皇帝飞快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华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