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凤阁阁老们看到她的表情变化,逐渐也开始明悟了一些事情。
一时间,凤阁值房之中,鸦雀无声。
...
高府,书房。
“家主,夏国使节那边,又派人送上拜帖了。”
青衣小侍手中拿着两份信帖,神态恭敬的朝着高淑禀报道。
“告诉她们,本官不会私下见她们的。”
高淑对此没什么态度,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继续看着手上的书卷。
自从工部尚书与纪秀敏结党营私的案发后。
保守党开始处于一种持续性的颓势状态。
改革派借机大肆对那些庸官、碌官进行革职查办。
其中绝大部分官员,都是保守党以往的‘中流砥柱’。
此案影响之大,甚至都影响到了大秦各地的地方官员。
仅仅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从地方到中央又一次进行了规模不小的洗牌。
这导致保守党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肆意的给改革派的变法暗中使绊子。
无奈之下,以高淑为首的保守党,只好暂时蛰伏下来,等待下一次的崛起机会。
要让保守党变得再次伟大。
这是如今的这些保守党派系对高淑的期待。
可高淑心里很清楚,保守党之所以聚集起了这么大的声势,其实完全是因为既得利益收到了侵害。
什么既得利益?
特权!
贪腐!
压迫!
吸兵血,剥削百姓,大发国难财!
用着当今陛下的名义,在民间大肆的敛财,大肆的吞并土地,大肆的压迫贫民。
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当今陛下不贤。
至于她们自己,那自然是大大的清贵之官。
什么贪赃枉法。
什么侵占土地。
什么剥削百姓。
她们可是帮着陛下打下世家门阀的从龙功臣!
不就多贪腐了点儿、多压迫了点儿、多惰政了点儿。
那又怎么了?
难道陛下还要因此断了她们的恩荫特权?
笑话!
只能说,保守党闹到现在,只出了高淑和已经被下狱的工部尚书两位领头羊,一点儿都没冤枉了她们。
反观改革派,人才济济,为国为民。
从一开始,高淑就不对保守党的胜利抱有幻想。
毕竟保守党要是真的全面压制住了改革派,致使全天下的有志之士从此再无出头之日。
那么,这大秦帝国八百年的江山社稷,大概也就再撑秦清寒这么一代了。
按照高淑原本的想法,她只想撑过这一段时间。
只要把以顾紫真为首的改革派打压下去。
以后的岁月里,再慢慢的变法。
改革,自然是要改的。
但现在改,岂不是太过于着急了?
没看改革的阻力有多大吗?
光是那四削之策,便已经让整个大秦帝国闹得一地鸡毛了。
再想着去彻底改变大秦颓势,岂不是火中取栗之举?
只不过,这也仅是高淑本人的想法。
她矗立朝堂二十余年,早已变得如临九霄。
高淑根本不清楚真正的民间疾苦,到底怎么样的一个糟糕情况。
在高淑眼里,百姓们还能凑合着过,还未因此揭竿而起,便先这么凑合下去吧。
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理解过当初世家门阀覆灭的真正原因。
高淑以为,那是历代秦帝与保皇派的努力所致。
可实际上,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实是世家门阀数百年来的压迫,导致民间怨声载道。
百姓愿意去支持大秦女帝。
世家门阀才会轻易的覆灭。
不然的话,光靠着顾长歌掀起来的导火索,和他暗中的推波助澜,以及保皇派的大型党争...
真的可以像今天这般,这么彻底的将世家门阀覆灭掉吗?
民声所向,方是大秦帝国的压舱石。
这一点,高淑不懂,保守党不懂,贪官污吏们更不懂。
如今,保守党正在变成新型的世家门阀。
如同另一个世界的丑国,打倒了那些大地主、奴隶主,结果上来一群新兴贵族。
美其名曰:国家精英。
保守党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她们自己已经成为了阻碍大秦帝国前进的绊脚石。
所以,这才又一次开启了持续大半年的两派党争。
乃至于现在,保守党仍有一大批人抱有幻想,企图继续维持己方的特权。
这些,都是高淑看不到的。
只不过,国内的争端是一回事,国外的联络又是另外一回事。
哪怕大秦朝廷内斗的再厉害,也不能因此跟夏国使节牵扯上什么关系。
否则万一被改革派扣下个里通外国的罪名。
她上哪儿去说理去?
只是,那名青衣小侍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的退下。
而是有些犹豫的递上了手中的两份信贴,略显忐忑的道:
“家主,夏国使节派来的人说...”
高淑眉头一皱,问道:
“说了什么?”
“那人说,广陵县主今日之灾,正是她们给家主送上了的拜礼。”
高淑闻言不由一怔,旋即有些奇怪的道:
“何意?”
那名青衣小侍赶忙将今日在街上听到的传闻讲述了一遍。
高淑听完后,顿时愣在了那里。
“家主,那边还送来了这份信贴,说是家主一看便知。”
高淑这次终于反应了过来,旋即一手夺过青衣小侍手中的两份信贴。
前一份,是以往那般的拜帖,高淑随手扔到了一旁。
后一份,是一张折起来很厚的礼单,一看便是长到怀疑人生的那种。
高淑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心中仿佛有万千思绪闪过,不免神色复杂的问道:
“去派个人回话,就说...
此礼,本官收了。
顺便问问她们,想要怎样的回礼?”
高淑说的很隐晦,手上的那份礼单也在看过之后,迅速收到了袖袋之中。
“小的这就去。”
青衣小侍不敢多问,快步出了书房,去通传家主命令去了。
书房之中,只剩下高淑一人,望着桌上的书卷怔怔的出神。
“终究,还是要做这奸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