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玉娘后，洛冰一刻也坐不住了，“小翠，去承明殿。” “娘娘，您换身衣服再去吧。”刚才洛冰起得急，就披了件薄薄的披风。 “就这样吧。”洛冰心里着急，都察院敢堂而皇之的抓人就说明这件事萧楚是早就知道了的，然而萧楚为什么要抓洛瑾，她捉摸不透。 她步子极快，眨眼就甩下小翠一大截。 小翠看着洛冰焦急的模样，哎呀了一声急忙跟上。 “娘娘……” 到承明殿常衡话还没说完就被洛冰打断了，“常公公，皇上在吗？” “回娘娘，皇上现在在书房。” 洛冰点点头抬脚往书房走去。 常衡紧跟在洛冰身后，“娘娘，娘娘，皇上现在正在处理急事，要不娘娘去皇上寝宫稍等一下，咱家去给娘娘禀报一声？” “不用了。”洛冰拒绝，萧楚这个时辰还没休息，想必正在思考如何处理洛瑾。 “娘娘！”常衡也不敢拦着洛冰，只能焦急的跟在洛冰身边。 小翠跟在两人身后心里直打鼓，虽说洛冰闯承明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前两次都是为了来道歉，而这次，洛冰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冷汗直冒，敢对皇上兴师问罪的，她家娘娘还真第一个了。 到了书房，洛冰毫不犹豫的推开大门。 萧楚在她推门的瞬间就看向了她，“洛冰？” 洛冰看着萧楚，萧楚也平静的回应着她。 “娘娘！”常衡心有余悸的看着两人，“皇上……” “常公公，小翠，你们先下去。”洛冰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常衡看了眼萧楚，萧楚对他挥挥手。 常衡叹了口气转身出了书房，顺道帮两人把门带上。 萧楚望着洛冰，因为现在天已经开始寒冷，洛冰一路冒着冷风过来，脸被冻得绯红，萧楚看她这样子不像是在梦游，而且看洛冰的穿着，明显就是着急忙慌赶过来的。 “过来。”萧楚大概是知道洛冰为何而来了。 洛冰倒也没昏头到和萧楚对峙，只面无表情的顶着一身寒气走到萧楚身边。 萧楚立马就感觉到了洛冰身上传来的寒气，他站起身从书房里找来一件比较厚实的披风披在洛冰身上，“你想问什么？” “谢谢，我听说都察院将大哥带走了。”洛冰拢了拢披风，镇静道，“我想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抓大哥。” 萧楚坐下，拿起奏折边看边说：“朕让洛瑾去查三起案子，然而洛瑾玩忽职守，滥用私权，辜负了朕对他的器重。” 洛冰平淡的看着萧楚，萧楚没有看她。 她记得洛瑾给她说过，萧楚为了让他查案方便，派了司风随他一道查案，看来这中间洛瑾隐瞒了什么，不然不可能现在洛瑾出事了司风却没有任何事。 “关于这件事，皇上……” “洛冰！”洛冰话说一半儿就被萧楚打断了，“洛瑾玩忽职守，滥用私权，这完全就是亵渎皇权，你作为他的胞妹，朕知道你向着他，但你要弄清楚，你现在是朕的皇后，是一国之母，若是你想替洛瑾求情，朕今天就当没见过你，你回去吧。” 萧楚声色俱厉，一副容不得洛冰反驳的模样完全将洛冰压抑了很久的情绪激发了出来。 洛冰站起来看着萧楚，脸色很冷，语气强硬，“皇上也知道自己是皇上，那为何与兄长一同调查的司风却好端端的，若是皇上为收回兵权而给兄长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皇上大可不必饶这么大的圈子。” “我自知皇上不喜太尉府，但皇上这次未免太不理智了。” 萧楚被洛冰说的喉咙一哽，久久没有回洛冰的话。 “你如何想朕管不着，回去吧。”萧楚对羁押洛瑾一事依然采取回避的态度。 洛冰紧抿唇瓣望着萧楚，萧楚也不甘示弱的回望她。 洛冰这人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萧楚固执她比萧楚更固执。 她相信洛瑾绝对不可能会玩忽职守，更不可能滥用私权。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服谁。 萧楚看着眼神坚定的洛冰，几次想脱口解释，却都又被他按下来。 萧楚转移了视线，重新坐回位置上，一言不发的批阅起奏折来。 洛冰看着明显不想再和她说下去的萧楚心中一阵乏力，和萧楚斗来斗去互相猜忌的生活，真的让她觉得很累。 她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勾心斗角的人，但如今她的身份与地位让她不得不卷入这场皇权斗争中。 她舍弃不下洛权洛瑾等人，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是她几辈子都可能换不来的，要说她到上弦国以后收获的最好的礼物，她想肯定是太尉府一家，她不想因为皇权而让这份珍贵的礼物消弭于世间。 她深吸一口气坐下呷了口茶才缓缓道：“我要出宫。” 萧楚握着毛笔的手一滞，一滴墨滴到了宣纸上，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萧楚望着晕染开的墨迟迟没有回答洛冰。 房间里的温度没有随着两人的争吵而升温，红烛越燃越大，时不时晃动一下。 洛冰捧着热茶望着地面上忽明忽暗的影子，萧楚的回答于她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但她现在还是皇后，和萧楚还是法定的夫妻。 萧楚的心有些乱，他不太明白洛冰的要出宫是什么意思，要出宫去看洛权还是出宫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他不确定，所以他只有沉默。 “不行。”洛冰等了很久，直到手脚冰凉了，萧楚才吐出这么两个字。 洛冰手中的茶盏已经冰凉，红烛烛芯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火光已经有些微弱了，她望着地面平静问道：“为什么？” 萧楚站起来从旁边架子上拿出一把剪刀走到红烛旁把多余的烛芯剪下，随后他声音冰冷，语气不容置喙，“没有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朕的允许，除了皇宫，你什么地方都不能去。” 洛冰倏然抬头看着他，若说第一次是禁足，那这一次，就是软禁了吧？ “你想把我软禁在这宫中？”洛冰站起来与他对视。 “随你怎么想。”萧楚把剪刀放回原位，背对着洛冰说道。 洛冰牙齿紧咬，恨不得将萧楚的背影瞪出几个洞来。 萧楚始终没有回头看她。 洛冰伸手把身上的披风扯了下来扔到了萧楚面前，“萧楚，我不会跟你耗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随后她拉开门离开了承明殿。 冷风灌进书房里，萧楚却毫无感觉，他望着被洛冰丢到自己面前的披风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弯腰将披风捡起来。 “皇上，您为何不告诉娘娘事情的真相，娘娘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越是不说，她误会就越深。”司风从房梁下跳下来疑惑问道。 他从洛冰来承明殿就一直在外面听着，他这榆木脑袋始终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家皇上宁愿让皇后误会也不愿意解释。 萧楚没有和司风解释，只是把披风又放回了原处，随后又坐回去继续批阅奏折。 只是没批阅一会儿他就心烦的把奏折又砸回了桌上。 他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洛冰离开时的话，他不明白洛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和他耗是要离开皇宫的意思吗？ 他捏了捏鼻梁，脑袋里一片混沌。 这时常衡提着盏灯笼敲响了房门，“皇上，很晚了。”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回寝宫吧。” 路上，常衡提着灯笼走在萧楚右边，“皇上，咱家刚才看到娘娘冒着寒风回去了，娘娘走得急，不知道是哭了还是怎么了，就感觉娘娘很伤心。” 萧楚脚步顿了一下，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语。 刚才洛冰和他争吵时他几次想告诉洛冰洛瑾不会有事，他只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但是，他迈不过去那个坎。 说白了，他就是不信任洛冰，正如洛冰从一开始就不曾信任他一样。 他们之间之所以会屡屡吵架，就是因为他们无法信任彼此。 这么久以来，他知道洛冰有很多秘密，但是洛冰宁愿跟梁子衿说也不愿意和他说，更何况洛冰还是太尉之女，他实在没法儿相信洛冰。 常衡轻轻叹息了一声，虽然他不知道刚才洛冰和萧楚发生了什么，但他肯定两人是因为洛瑾被捕的事情吵架了。 “其实娘娘也是担心洛少卿的安危，其实很多时候，娘娘就是想要个答案而已。”他说。 萧楚一言不发。 常衡也没有再说，他跟在萧楚身边也不是一年半载，要是还看不出点啥，他这总管也白当了。 他就是不太明白明明自家皇上是怎么回事儿，有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愿意说。 而此时另一边。 “娘娘，您慢点儿。”小翠抱着洛冰的披风在身后追着。 小翠很担心洛冰，因为洛冰从刚才出承明殿就不太不对劲，但是她也不知道洛冰和萧楚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她家娘娘很生气。 这个时候正是晚上最寒冷的时候，洛冰却因为心中有气丝毫没感觉到冷，等两人回到嘉和宫，洛冰狠狠打了个喷嚏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就穿了薄薄的一层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