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是燕国的奸细？我怎么不知道？” 当刘彧听到朱松告诉他，被人告发的罪名竟是燕国奸细时，整个人一下子懵了。他一路上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告自己是燕国的奸细。搞不懂这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告自己是燕国的奸细呢？ 思来想去，可除了昨晚的那三个意欲不轨的人之外，刘彧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可那三个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就算他们气不过想反告自己，也不至于想出这么一个蹩脚的由头吧。至于孙恩孙培兄弟，自己和他们虽然有些过节，但不过就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也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他们也不至于要治自己于死地吧？ “大人，这明显就是诬告啊，告我之人在哪儿呢？我可以和他当面对质的，这种事情一查就能查出来的。”面对朱松，刘彧对这种人实在是信不过，他必须快一点自证清白才好。 朱松看着身带镣铐站在自己面前的刘彧，心中不免有点感慨，这才多久啊，这小子就是队正了，想当年自己为了熬个队正，那可是足足用了十年，十年啊！再看看人家，短短几个月就相当于自己的十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呢！ “查，当然得查。”朱松皮笑肉不笑的上下打量着刘彧，看得刘彧有点头皮发麻，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不光得查，还得细查，严查，只要证据确凿，绝不姑息。” 朱松慢慢坐回桌案后，“刘彧，有人告你是燕国奸细，里通外国，给燕国人传递情报，这事你怎么说？” “朱大人，这都是诬告。没影的事，你让我解释，我怎么解释？那告发我之人在哪？他既能告发于我，为什么他不拿出证据来？还有朱大人，事情都还没有查实呢，一上来你就把我拷起来，你是不是认定了我就是奸细了？”刘彧此时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掉进某些人布置的局中了。 “证据？放心，证据很快就会有的。刘彧，你若是此时能够主动说出来，我朱某人算你是自首，到时我自会和上官求情，为你减轻些责罚，你看如何啊？”朱松四平八稳的坐在那儿，似乎已是胜券在握。 刘彧心中已是完全明了，这是有人在布局，只是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至于如此大费周章，不至于这幕后之人是谁，又到底意欲何为呢？只怕他的最终目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吧？刘彧想不明白，自己没和什么大人物有啥关系啊，难道自己是糟了池鱼之殃了？ “不说是吧，没关系，我朱某人都是为你好，既然：你不领情那就没办法了。来啊，带人犯。” 朱松话音未落，身后就是一顿霹雳哐啷镣铐拖地的声音响起。刘彧回身看去，只见一人衣服单薄，身上带伤，披散着头发，看不清面目，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 进了大堂，被身后的士兵一脚踢跪在地上，那人闷哼了几声，并没有再挣扎着起来。 “下面所跪何人，报上名来。”朱松的装模作样，让刘彧看着恶心。 “小人叫石勇。”地上跪着的一张口，汉话说的是十分的生硬，很明显不是中原人士。 “哪里人氏？以何业为生？” “燕国豫州人氏。奉我家大帅之命前来是与人接头的。” “那你可认识站在你身旁之人？”朱松指着刘彧问道。 那人缓缓抬起头，看向刘彧。这是一张瘦骨嶙峋的脸，颧骨很高，眉窝很深，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很陌生，不曾相识。 那人看了看刘彧，点了点头，眼神躲闪，很快就把头低下了，“认识。” “那他是何人？你与他是如何相识，又有何关系？”朱松身子前倾，厉声问道。 “他叫刘彧，是北府军火旗营的一个队正，就是我在这里的接头人。” “刘彧，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刘彧摇了摇头，笑着拍了拍手，“朱大人，你为了我真是大费周章啊，还专门找了一个这样的人，真是煞费苦心呢！不知道大人雇一个这样的人，所需费用几何啊？” “刘彧，你放肆。”朱松怒气冲冲的直拍桌子，不过很快他又笑了，“刘彧，别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没办法了。来人，把东西都抬上来。” 几个士兵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朱松起身走到箱子前，拍了拍，笑着说道：“刘彧，这里都是证据，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还怎么狡辩。” 这时，又有人走了进来，朱松麻利的闪到一旁，躬身行礼，“属下见过各位将军大人。” 刘彧抬头看到，三名武将装扮的人快步进来，一人直接坐到了刚才朱松坐的椅子上，这人四十岁上下，浓眉虎目，不怒自威，古铜色的脸庞，一缕胡须飘于胸前，刘彧看了看并不认识。第二人则坐在他的旁边，年轻有为，面白无须，正是刘彧的顶头上司，火旗营统制谢炎。另一人则站在了另一侧，虎背熊腰，黑脸虎须，刘彧也认识，是火旗营副将刘毅。 “刘彧，这几位大人你还可能不认识，本官给你介绍一下。”朱松指着中间刘彧不认识的那位将军，“这位是北府军副将，盐城防御使史可仁史将军，这次对你的审讯就是有史将军全权负责。” 朱松手一转，又指着谢炎道，“这位是北府军火旗营统制，盐城防御副使谢炎谢将军。” “行了，先说正事，我刚得到消息，说你抓到了燕国密探？说说怎么回事？”史可仁有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朱松继续介绍下去。 “是，大人。”朱松很识趣，也不觉得尴尬，“昨日以例巡查时，见这厮在营房外鬼鬼祟祟，在他逃跑时被我军法司的兄弟给抓了，经过连夜审讯，他全都交代了，这是他的口供，各位大人请过目。”史可仁看完口供气的脸色铁青，嘴唇发抖，连连说着可耻。 “这箱子是在他住处搜出来的，里面证据确凿。” “把箱子打开。”史可仁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要看到证据，而不是口供。朱松连忙弯腰打开了箱子，箱子里还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朱松先打开最小的那个，拿出来两块腰牌，恭敬的递了过去。 史可仁来回翻看了一下，冷笑道：“飞燕卫，果然是燕国的探子。”说着把腰牌转手递给了谢炎，谢炎仔细看了看，点头说道：“不错，这腰牌假不了，确实是燕国的飞燕密探，这腰牌有两块，那另一个人现在在哪儿？” “死了，得病死了。”那燕国密探石勇回道。 此时刘彧听的很是惊骇，这竟是真的燕国密探，这帮人为了陷害自己舍得花这么大本钱，竟真的弄了一个燕国密探来。此时刘彧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确信，操纵这一切的幕后之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刘彧的内心却是慌张了起来，这么大手笔，自己该如何破解呢？ 朱松又打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从中拿出一个卷轴，递了上去，“这是盐城布防图，诸位大人请看。” 史可仁接过卷轴，急忙打开，谢炎和刘毅也凑上前去仔细观瞧，三人顿时都是脸色惊变，这竟然和大帐之内的布防图一模一样。 “里面还有什么？”史可仁看到箱子里还有两个盒子，问朱松。朱松赶紧递了过去。“回大人，这一盒是钱庄的飞信凭证，共计一万两白银，这一盒里是些散碎银两和几串珠宝。” 史可仁不关心那些银钱，他颤抖着手指指着石勇厉声道：“此图你从何处得来的？快快从实招来。” 石勇抬了抬头，看了一眼刘彧，那意思已是不言自明了，“就是他几天前交给小人的。” 刘彧闻言大惊失色，刚才他从三人的表情就已猜到那城防图是真的，如今这燕国密探一口咬定是自己交给他的，这如何不让刘彧慌了神。 “将军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布防图，又怎么可能给他呢？请各位大人明鉴啊？”刘彧慌了，他没想到竟会是用泄密布防图来陷害他，泄露军事机密，这都是斩立决的大罪啊！ “本座自然知道凭你自己是不可能得到它的，到底是何人给你的，只要你从实招来本座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史可仁知道，能如此详细知道布防图所有内容之人，必是军中中高层，凭他一个小小的队正是不可能得到的。想到军中中高层里竟藏有敌国奸细，史可仁想想就头皮发麻。 “各位大人，小人真的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没见过什么布防图，我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求各位大人明鉴，小人真的是被冤枉的。” 刘彧此时慌得一匹，这事只要在场的这几人认定了他就是奸细，这时只要一句话立刻就可以把他推出去砍了。现在是保命要紧，其他的都是浮云。 “你只要说出交给你图之人，本座自会饶你一命。”在史可仁眼里，刘彧的辩解不过是一种狡辩，人证物证具在，竟还想顽抗到底。不过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那个藏在他身边的叛徒，那才是心腹大患，必须尽快揪出来。 刘彧此时是百口莫辩，任他如何解释，都无人信他，一时怒从心中起，一把抓住石勇的衣领，“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我和你素不相识，也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啊？”刘彧声嘶力竭，哭喊着使劲摇晃着石勇。 石勇低着头，没有吭声，任刘彧揪着他的衣领，也不做一丝反抗。朱松挥手示意门口的士兵，拉开了两人。刘彧颓然的坐在地上，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陷害他，但只要这个石勇一口咬定他，他这回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