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可在这儿站着呢，大家伙儿也都看着，谭黑虎，你为了个小寡妇打族里的本家嫂嫂，说出去，你看会不会有人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 谭黑虎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他这个人不怎么会说话，骂人是骂不过刘翠花的，但打人还是能打得过她。 眼见刘翠花又要挨打，谭七叔赶紧叫住了谭黑虎：“虎子！别胡闹！这事儿交给叔来处理，你赶紧回家去！” 谭七叔也很难办，要是温妙妙和刘翠花打起来了，那他还能说道说道，大不了让自己老婆子和媳妇上去帮温妙妙打仗。 可现在是谭黑虎打刘翠花，这是打别人家的婆娘，这事儿处置不好，谁也不会服气的。 现在只能想办法把谭黑虎压制住，叫他给刘翠花道个歉，要不，就刘翠花那张嘴，还不知道要把这件事描画成什么样。 等她男人谭满仓知道了，保准会回来找谭黑虎算账的。 刘翠花见谭七叔呵斥谭黑虎，就越发得意了：“谭黑虎，你要想替那温青青出头，我给你出个法子，你把那温青青娶进家呀，啧啧啧，是不是娶不了人家？” “我告诉你吧，温青青看不上你！人家家里面藏着一个有钱的小叔子，这不，那小叔子从京城追到咱们这山沟沟里，可不就是被那温青青勾引的吗？你也别不信，我跟你说，那姊妹俩就是狐狸精，这十里八乡的，哪个男人不被她们勾引得掉了魂儿……” 温妙妙再也忍不住了。 她挣脱了温诚和温娇儿，拖着扫帚就朝着刘翠花冲了过去：“刘翠花，我打死你！” 谭七叔赶紧戳了戳自家的老婆子：“一会儿妙妙动手的时候，你上去帮着点。” 七婶子瞪了谭七叔一眼：“还用你说？” 那是他们自家未来的小媳妇儿，自然不能被刘翠花那泼妇给欺负着。 可还没等温妙妙冲到刘翠花跟前，吴大娘忽然蹿了出去，揪着刘翠花的头发就打。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刘翠花，你捂着胸口说一说，你来我家这么些年，我家对你咋样，我对你咋样？你这个没良心的，家里大事小情你都做主，可你还是狠着心把棉花和棉花她爹都赶出去了！” “我为着这个家着想，寻思着分家就分家吧，你分家的时候我也没有说啥，任由你把田地宅子和钱、粮食都往自己家里划拉，我想着，棉花好歹也是你侄女，你这个婶娘怎么着也不会看着棉花饿死，谁知道你能这么狠心！” “棉花生病了，你连去看一面儿都不看，竟然还想着把棉花卖给地主老爷做小妾，刘翠花啊刘翠花，你这个人的心是什么做的！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吴大娘一边哭一边骂，一边骂一边打。 她年轻的时候可是村子里有名的泼辣妇人，打架骂人那可都是一把好手。 早年大旱的时候，谭家庄和上游的村子争水，吴大娘领着一群老娘们站在坝子上和上游村子的老娘们对骂，她一个人就能骂人家全村。 这些年娶了媳妇，吴大娘就渐渐地不管事儿了。 现在她打人这个架势，一下子就让大家伙又记起她当年的壮举了。 七婶子赶紧把温妙妙给拽到了身边：“妙妙，你别过去凑热闹了，你吴大娘一个人就能把那刘翠花给收拾了。” 温妙妙也有些害怕。 她在这村子里生活了五年了，也因为冲突跟别的小姑娘打过架，甚至还跟刘翠花动过手，但可没见识过像吴大娘这种打法。 这完全是往死里打啊。 那刘翠花一开始还能招架住，后来就只剩下哀嚎的份儿了：“娘呀，你饶了我吧……你要把我给打死了啊！娘啊……” 叫得温妙妙心里都打哆嗦。 “七婶子，这……这刘翠花不会被打死吧？” 七婶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去拉自家的老头子：“老头子，这咋办啊？这得劝一劝啊！” 村里的人都觉得不对劲了，都忙去把吴大娘给拉扯起来。 刘翠花是真的被打得不轻，头上有一小片头皮都被扯了下来，脸上被抓得全是血痕子，有几道比较深，估计可能要落疤。 “吴嫂子，你消消气儿，”七婶子拉着吴大娘苦口婆心地劝，“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着棉花和满屯，他俩一个是病刚好，一个脑子不清楚，这大冬天的也没路引子，能去哪儿？保不齐还在咱们县城里呢。” 吴大娘哭道：“我一个老婆子上哪儿去找人去啊？棉花那孩子性子可倔了，她要是认准了的事儿，那真是谁也劝不回来，这么大的县城，棉花真心想躲，我上哪儿去找她去啊！” “你别急，别叫你家那口子再给气病了。”谭七叔跟着叹了口气，“这么着吧，现在天也黑了，等明儿个我去镇子上，找里正一趟，让里正发个通告给各乡里，我估摸着棉花领着她爹，这一天功夫也走不远，可能还在咱们坡子镇呢。” “对对对，”七婶子接着道，“一个脑子不清楚的满屯，领着病恹恹的棉花，别人见了肯定记得住，到时候一问就知道了，吴嫂子，快别哭了，再把自己的身子给哭坏了，不值当。” 吴大娘抹了一把眼泪，看见人群中的妙妙，还怪不好意思的：“妙妙呀，这事儿都是我们家不对，你姐姐治好了棉花，还要被刘翠花这个泼妇骂……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大娘给你磕头赔不是了！” “大娘，您可千万别，您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温妙妙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吴大娘：“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啥说不开的？这点小事过去就过去吧，大娘别放在心上。” 谁也没空搭理刘翠花，她捂着脸顺着墙根往家跑。 大家的心都在棉花的安危上面。 妙妙心里突然很压抑，望着远方的天，一个可怕的年头顿时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