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苏小七所料，这里面胆子最大的便要数张雨。 她看到她动手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过，面色一片平静。 林嬷嬷虽然怕，但她忠心，出于对老太君的效忠，她便是再怕，也都强撑着盯着。 生怕眼睛一眨，老太君就出事。 所幸，一切都很顺利。 苏小七取出来的箭头血糊糊的，还生了锈，极其吓人。 这样下去，如果不及时动手术，这条手臂只怕都要废了。 苏小七虽然自觉很有信心，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用空间的物资换了一颗灵药喂给老太君吃。 接下来的事情便用不着她了。 温氏和林嬷嬷自然会派稳妥的人照看。 而苏小七也有些累了。 被反应过来的温氏安排到西厢房喝茶歇息。 苏小七晚上的睡眠很好，这会中途肯定是睡不着的，她只是坐在西厢房吃点心喝茶发呆。 张雨也跟着她，苏小七看她一直站着，腰背挺直，便让她也坐下。 “主子，以前在军中呆过？”张雨貌似无意地问起。 “没有。”苏小七失笑。 恐怕是刚刚张雨看到她手法纯熟，半点犹豫都没有，以为她是处理惯了这些伤口的。 其实，她还真没有。 在给老太君做的时候，她的心里也很是紧张。 她毕竟并非科班，只是在家中学医时，被要求练习过。 但想到老太君的热血和她所受的苦楚，以及她对她的好，她就有了信心。 再加上她突然间生出来的能够当成X光看透身体构造的能力，让她操起刀来十分顺利。 就好像削了一个苹果一般正常。 “倒是你，让我惊叹，你也才十五岁吧。”苏小七看着张雨，默默地回忆沈昀对她的介绍。 孤儿，五岁接受训练，已经受训十年。 张雨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她已经习惯了。 看她说的那般寻常，苏小七的心微微疼了一下。 她把手搭在张雨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无声地安慰她。 虽然她在她身边没呆多久。 但苏小七发现她还真是一个宝藏丫环。 她好像什么都会。 世家大族的规矩，她会，吃食会做，茶水也会泡。 最重要的是她会武功，这是苏小七最需要的。 毕竟在这治安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的古代，身边有一个强大的武者，会更让她有安全感。 至于琴棋书画，刺绣那些古代人衡量一个人是否优秀的标准，直接被她自动忽略了。 而且张雨的性子很好，她虽然在那样的地方长大，但她的性子并不冷清，相反非常温和柔顺，对她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十分对她的胃口。 两人坐着，喝了一会儿茶，闲聊了一会儿，那边就有人来报说老太君醒了。 “醒了，好，我这就来。”苏小七腾地站起来，招呼一声张雨、果儿便出去了。 走到东厢房门口，苏小七便听到老太君虚弱的声音： “咳咳咳咳……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母亲，您，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您那手臂还疼吗？”温氏一脸心疼，想要伸手去摸，但看到绑的白纱布又有些不敢。 一双手停留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 “傻，刚才挖了那个口子，怎么可能不疼了。 要不疼，也得等到伤口好了吧。”老太君嗔了她一眼。 温氏也是关心则乱。 从一开始跟着苏小七进入那所谓的手术室，她心里就一直在发慌。 当她看到苏小七拿着那把又薄又小巧的刀子划向老太君的手臂时，她的心都揪紧了。 好像被人拿着绳子在中间打了个强，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但见年轻的苏小七在灯下沉静淡然，不慌不乱，张弛有序地做着事情。 而她的侍女也十分尽职尽责地守着，时不时地递一递东西。 她这才反应过来，老太君相信小七了，她相信老太君，便也要相信小七。 虽然想通了，但温氏依旧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接受这件事情。 她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那头苏小七就说事儿成了。 然后她的身子一阵虚浮，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摔倒。 整个过程她一直都是强撑着的。 等到所有人打扫好房间，她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连昏睡了都紧拧着的眉头，温氏连连心疼。 她这个婆母是她见过的世界上最好的婆母。 她看着严厉，但其实最是良善。 从不在她面前摆婆母的款，也不让她立规矩，一直都拿她亲生闺女看待。 说是以前待闺女如何，就待她如何。 所以温氏对老太君一直都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和尊敬。 以往看到的老太君从来都是坚毅刚强的模样，仿佛再大的风雨都不会将她击垮。 如今看到她这般脆弱的模样，她是真心心疼。 一直守在她的床前，时不时地就要贴在床榻上感受她的心跳和呼吸。 只有这样才让她心安。 苏小七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她站在门口，脚步一顿，有些不好意思，怕打扰到她们。 但见老太君已经看到了她，一双苍老的眼眸正投过来，她笑笑迎了上去。 “外祖母，您醒了，不愧是上阵杀过敌的女将军。这身子骨就是硬朗。 手术这才多久的，您已经能起来了，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 “先前，先前那就是手术？”老太君表示对这个词有些许陌生。 苏小七点头，随即意识到她的说法让老太君误会了，柔声解释：“手术就跟战场上军医给伤员们处理外伤一样。 只是他们那个是当时的，我们这个是后来的。” 说到战场，老太君就懂了。 苏小七又查看了一下她的手臂，没有红肿发炎的情况，说明后续的恢复还不错。 一旁的温氏安静地听着两人说话。 此时才道：“小七，你今天要不就留下来，我就在这正院给你收拾一个房间住下。 母亲这样，我，有些不放心，可又不懂这些。” 温氏心中惶然，她虽然没有瞧见苏小七所说的什么手术。 但她也是在边疆呆过的，还亲自给军队押送过药材，偶然看到过军医给伤员们治伤。 那场景血淋淋的，想想都吓人。 有人经军医的手一治就好了，但也有人包扎过伤口后，却没撑过去的。 虽然现在老太君的情况看着不错，但她还是担心晚上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到时候皇城门上了锁，苏小七人在内城，想进来都进不了。 苏小七想了想，便点头应了，但想到沈昀说过要来接她的事，便招呼了身边的张雨让她想送给沈昀送个口信过去。 张雨很快就回来了，苏小七还守在老太君床前。 只是她到底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眼下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张雨进来看着苏小七，有些欲言又止。 苏小七挑眉，这是发生了什么事？